那台录音机将记录下今天自己说的每句话。

房间里静悄悄的,三个男人谁也没有出声,李佑生拿出一支烟,不过,并没有马上点上,盯着低垂着脑袋的祁红看了一阵,这才点着了手里的烟,深深吸了一口。

然后缓缓说道:“这也是我们第一个找你谈话的原因,不过,在谈这些举报信之前,我有一个问题,虽然这个问题很可能牵涉到你的隐私……但我希望,你能用你的党性保证,你的回答是诚实的……”

祁红心中微微一动,她几乎一下就猜到了李佑生要问什么,并且意识到,这个黑包公好像对自己并不是那么信任,他这是想用一个具有攻击性的问题来测试一下自己的底线呢。

“既然你们代表组织……我是个老同志了,在组织面前,我没有隐私……”祁红抬起头迎着李佑生的目光,神情坚定,丝毫都没有回避的意思。

“我们想知道你和孟桐之间的关系……当然,不是指组织关系,而是你们的……私交……”李佑生在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好像很犹豫,不过最终还是清楚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祁红捕捉到了李佑生的那一丝犹豫,她马上就意识到,这个问题应该是李佑生自己设计的台词,很可能根本就不在他和自己谈话的内容之内,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是想用这个问题试探自己忠诚度。

祁红盯着李佑生微微一笑,伸手掠了一下鬓角的头发,那模样颇有江姐的风范,然后一抹淡淡的红晕实时地浮现在脸上,用一种怀旧的语气低声道:“我和孟书记是老相识了,我二十多岁的时候就在他的手下工作,没想到这一晃都三十年了……”

说完,深深吸了一口气,就像是鼓足了勇气说道:“不错,在临海……一直都有传言,说我和……孟书记有不正当关系,而事实上……这个传言并不是捕风捉影……

只是,我想说明的是,那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们都在临海县工作。他是县委书记,我是宣传部的一名干部,当时的情况……现在很难说清楚,毕竟,那时候太年轻了……”

“现在呢?”李佑生紧追不放,丝毫都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

“你什么意思?”祁红冷着脸故意装糊涂道。

“离开临海县之后……现在,你们还一直保持这种关系吗?”李佑生明确地问道。

祁红苦笑一声,摇摇头说道:“后来的都是传言……你也知道,由于我和孟书记的工作关系,即便离开临海县之后,这个传言就成了一个魔咒,几十年都没有离开过我,事实上,后来我有了两个女儿,自己的家庭很幸福……”

李佑生显然有点不相信,身子往前倾过来,低声道:“难道你丈夫不知情?”

这个问题让祁红一阵为难,既不好肯定,也不好否定,因为,她知道李佑生这个问题背后的陷阱。

说实话,她也不清楚死鬼丈夫究竟在举报信里都写了些什么,会不会把自己和孟桐的关系也写进去。

从一个男人的尊严来说,他不应该写进去,但从一个被绿了几十年的心理不正常的男人来说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但是,祁红心里明白,自己也不能承认丈夫是个知情者,一旦承认了这一点,那刘定邦的那些举报信岂不是就有了泄私愤的嫌疑?既然不能肯定也不能否定,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问题踢回去,让李佑生自己去判断。

想到这里,祁红犹豫地摇摇头,低声道:“我不是很清楚,我刚才说了,这么多年我们很幸福,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这件事。

尽管外面有诸多的传言,但他对我应该是信任的……正因为这样,我才感到格外痛苦,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反省,只觉得对不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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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佑生微微点点头,不知道他是不是相信了祁红的说法,不过,他并没有给祁红多少思考的时间,稍稍停顿了一下,拿起一张纸,看着上面的文字,紧接着问道:

“从你的简历来看,你的仕途生涯和孟桐一直密不可分,可以说从临海县开始,你就一直都在他的手下工作,那么,你的这些提拔,跟你们之间的私人关系有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祁红一听,心中勃然大怒,她觉得李佑生的问题有点过分了,除非自己今天被限制自由,否则,在没有对自己正式宣布接受调查之前,他没有权利提出这样的问题。

何况,她隐隐觉得,李佑生好像有点诱供的意思,明摆着就是想在自己和孟桐的关系上做文章,从这一点来看,孟桐的这次北京之行,不但没能灭火,而且还让人抓住了什么把柄。

不过,祁红觉得自己应该反击了,如果任凭李佑生以这种方式审问下去,自己可就真的有种被调查的感觉了。

“李书记,您说的都是事实,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我一直在替党的事业工作,而不是在替孟书记个人打工……

此外,我们党的组织原则您应该很熟悉,孟书记可以提拔一个科长、处长,甚至一个市长,但是,他不能凭一己之力提拔一个省政协主席吧……”

李佑生怎么能听不出祁红话中带刺呢,不过,他仿佛对祁红也有所忌惮,见她发火,终于缓和了脸上冷冰冰的神情,略带歉意地说道:

“祁红同志,我希望你能够理解我的用意,你知道,当两名高层领导之间存在特殊关系的时候,你有义务向组织说明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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