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好画,这等美人,收起来岂不可惜?”
叶流觞一脸遗憾地摇摇头,转而又神秘地凑过来道:“还是说……顾公子有自己的理由?”
“叶兄既知如此,又何必相问?”
“那是你的兄弟?故友?抑或是……”叶流觞嘴角浮起一丝微笑,“情人?”
顾容止倏然一颤,继而摇了摇头。
叶流觞嘴角一勾,缓缓转身,走到窗边向外望去。
窗外春光明媚,几只黄鹂叫得正欢,见窗前身影一闪,惊得拍拍翅膀便都飞走不见。
往日叶流觞用过晚膳也总是喜欢在他屋里呆一阵再走,今日却早早便回了房。顾容止心下诧异,却也没有多问。
不知是否白天之时重又想起了雪颜,现下躺在床上,眼前浮现的总是那个熟悉的笑容。
辗转反侧,已是三更时分。
微明的月光从薄薄的窗纸中透入,映得黑暗的屋中也隐隐亮起来。
安静的院子里忽然响起一声轻叹,似嗔似怨,又满含无尽思念。
“雪颜……”
顾容止嘴唇微启,不自觉便轻喊出这个名字,心却随之揪在一起,微微抽痛。无奈下床,悄悄倒一杯茶水入肚,心痛稍减,却蔓延起冰凉却又带着些许的苦涩。
他推开门走出去,满院清辉里,叶流觞孤身独立,缓缓转过头来,微微笑了一笑。
“顾公子也睡不着么?”
顾容止点了点头,走到他的身边,抬头去望天上那一轮皓月。
叶流觞笑笑,“人都道‘明月千里寄相思’,却不知那所思之人,心中是否也在思念你……”
“叶兄既有想念之人,为何不留在她的身边,而要四处游荡……”
叶流觞轻轻望他一眼,“若只是一厢情愿,留下也只不过是折磨彼此而已……”
听了这话,顾容止心中一荡,竟是要落下泪来,忙把头偏向一旁,不欲让他发觉。
身上蓦地一暖,却是给披上了一件长衫。
叶流觞笑道:“更深露重,莫让寒气侵袭身子……”
顾容止心下一阵暖意,正欲向他道谢,叶流觞却转身离去,空留一个背影给他。
那一夜之后,两人再见时,心中却总有些别样。叶流觞仍是如从前般玩世不恭,说闹调笑,不然便是在院中来回踱步,片刻也闲不下来。
分明还是之前那人,此刻再看,却多了丝道不明的感觉在其中。
暖风吹过,院中花草摇曳,连长衫的衣摆也被轻柔拂起。
顾容止不由在窗前多望了两眼,却见叶流觞在一片春意中笑着回过头来,并不作声,便只是这般凝视着。
他慌忙把头垂下,铺纸研墨,呆了半晌,却不知要写什么字。
身后有人慢慢靠近,像是将他虚抱在怀般,轻握住他握笔的手。
“顾公子宁和淡泊,又是至情至性之人,容止这个名字,太过固守了呢……”
笔在纸面缓缓滑过,交握的手也随之轻轻舞动,纸上慢慢浮现出轻灵秀致的两个楷体字。
“……宁遥?”
“是,宁遥。”
清新而温暖的气息在耳旁拂过,如同那双眼睛里流动的光芒,轻轻拨动心中的那根弦。
第二十一章
顾容止不知自己为何每每对上他那意味不明的笑意,却总是不自禁便把目光偏开,不敢与他对视。
这种分明陌生却又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人惶惑不安,却又暗自向往。
大半月过去,叶流觞却依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倒比以前更放肆了些。看似不经意的言语和动作,却像是要故意逗他一般,令他招架无力又不忍生气。
何谓动心动情?
看着那个笑得悠闲自在的男子,他有些心神不宁。
他发觉自己渐渐分不清那条应有的界限,却又自嘲这种想法实在是太过莫名。
相识不过几天的人,甚至连身家背景都不曾了解,何来感情,何来爱恋?可萦绕心头的感觉,却偏偏又是那样无法忽视。
雪颜……
心里不可抑制地跳出这个名字。
若是真的对眼前这个人动情,雪颜知晓之后,又会是怎样的失望痛苦?若是真的对眼前这个人动心,自己又将雪颜置于何处?
心微微刺痛起来。
那种分隔再远也不可能消失的牵挂担忧,思念怅然,又是什么?
“叶兄在此逗留多日,想必溪山景色也已看遍了罢……”
正在一旁品茶之人抬起头来,依旧是那个不变的笑容,“哦?顾公子这是在下逐客令?”
顾容止望着眼前那杯冷却的茶,淡淡地道:“是。”
切断了羁绊,就不会有那些混乱心绪,也自然不会在原本就难以淡忘的内疚里,划上深刻的一笔。
叶流觞不动声色地把玩着手里的茶杯,而后忽然笑道:“既然如此,在下也就不多叨扰了……”
没想到他竟这样痛快地答应,顾容止不由有些愣怔,随即惊觉内心竟是盼望着他留下,羞惭之意瞬间便涌上心头。
“不过今日天朗无云,想必夜色一定甚好,在下想在这里多留一晚,待明早再走,不知顾公子是否愿意?”
即使以后再不相见,也不应做那无情之人。那等伤害,施在一人身上,已足以歉疚一生。
顾容止未作犹豫,轻轻点了点头,“好。”
想到明日就要分离,现下在一起的片刻,便觉分外珍贵。叶流觞却似毫不在意,过了晌午,竟甩甩衣袖,悠悠然下山去了。
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