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的元旦,古河是在一场大暴风雪中渡过的,本来这一天肖远航是应该享受新年的休息日,可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暴风雪却让他在车站指挥一天一夜的清雪工作,到第二天早上雪晴的时候,他累得也快要虚脱了,勉强主持完交班会,便回家休息去了。
一觉沉沉的睡到下午4点多钟才醒,醒来后感觉饥肠辘辘的,到厨房寻了两袋方便面,打了一个鸡蛋,算是填饱了肚子,回到卧室给唐正林打了一个电话,询问了今天运输生产的情况,见没什么问题,便让唐正林替他主持一下晚上的交班会,昨天本来一家人要吃一顿团圆饭的,可惜被一场暴风雪给破坏了,于是肖启良就把这顿团圆饭挪到了今天晚上,姐姐和姐夫都要回来的。
看看时间,肖远航到卫生间冲了一个澡,穿上衣服准备回父母家的时候,卧室里的铁路电话响了起来。听到那电话刺耳的铃声,他的心里就是一紧,不会是车站出了什么事情吧?急忙进屋接起了电话,急切的说:“喂,我是肖远航,什么事儿?”
“小肖,你吃了枪药是咋的,这么冲呢?”电话里传来了姜雪芳的质问的声音。
“哎哟我的姜姐啊,刚才这电话冷丁一响吓了我一跳,这大雪雪壕壕的,我还以为车站那边出了什么事儿呢!”一听到是姜雪芳的声音,肖远航的心里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姜雪芳闻言笑了起来:“远航啊,你这个站长当得真不容易啊,整天提心吊胆的!”
肖远航自嘲的说:“搞运输的就是这样,每天就怕自己家的电话响,电话一响准没好事,姜姐,以后找我还是别打铁路电话了,打那个地方电话吧。”
姜雪芳说:“我这不添乘刚回来么。单位也没有地方电话,所以就打了这个号,元旦我也没在家,这么新年了么,寻思晚上和你一起吃顿饭,看看你有时间没有。”
肖远航也有很长时间没见到姜雪芳了,今天她主动的送上门来心里也是直痒痒,可两个事儿都赶到一块了,让他分身无术,只好说:“姜姐。今晚我得回家吃饭,本来家里定的是昨天一起吃个团圆饭,可昨天下了一天的大暴雪,我一直在车站扫雪来着,没回去,于是就改在了今晚,我姐姐和姐夫都回来,我必须得回去,这样吧。晚上我早点回来,你等我一下。”
姜雪芳心里虽然有点不情愿,但这却是没办法的事情,于是说:“好吧。我买些菜去你那里,正好可以洗个澡休息一下,这一走就是三天,车厢里的旅客挤不透压不透的。我感觉身上都馊了。”
肖远航一见姜雪芳答应了,心里特别的高兴,笑着说:“好的。我尽量早点回来。”
回到家里,姐姐和姐夫都已经回来了,姐姐肖冬梅正在厨房帮助母亲白淑贤炒菜,姐夫张国信则陪着父亲肖启良在屋里看电视,看到肖远航回来了,张国信站起身笑着说:“小航回来了!”
张国信突然被抽调到车间做业务员,一时间还不明所以,车间业务员这活虽然不是干部编制,却也比没黑没白的走车强多了,能在车间干业务员的人,背后的关系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否则你想都别想,回家把这件事情和妻子肖冬梅一说,肖冬梅告诉他这一定小弟肖远航给他办的结果。
其实,对于自己的小舅子22岁就当上车站的副站长,张国信也十分的自豪,有时和包车组的人在一起的时候,时常也拿出来炫耀一下,包车组的司机长老黄见他总拿自己的小舅子说事儿,心里就有些不满,有一天就突然呛了他一句,“你小舅子那么能耐,咋没帮你弄个好活干呢,跑车烟熏火燎的,责任还大,有些意思啊!
司机长老黄的话一下子就把张国信给呛着了,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提起过肖远航一句,知道是小舅子出了力自己才当上的业务员,他的口风更紧了,更不提肖远航的事情,事实胜于雄辩,他能到车间当业务员就是最好的证明,不说大家也都心里有数。
前几天临时有一趟军运任务,有军运车间必须派干部添乘机车,这是死规定,可车间的几名指导司机都去添乘了,车间便临时安排张国信添乘这趟列车,正好牵引这趟军列的机车是他原来所在的包车组,这个班的司机也正好是司机长老黄,当张国信拎着检车的小锤上了司机,老黄就不自然了起来,以前是老黄管着他,现在他以添乘干部的身份出现,则是检查指导老黄的工作了,而且老黄以前还说了那样的话,很怕张国信报复自己,如果让他检查出问题,那可真扣钱啊!
不过,张国信并没有这么做,妻子当了干部之后,在家的时候总是给他传输在一位单位如何处理好人际关系的事情,特别是他到车间当了业务员之后,肖冬梅更是让他少说话多做事儿,别给自己弟弟的脸上抹黑,而且,张国信本来也是一个大度之人,根本不会因为老黄的那几句话而记恨他,因此,这趟军运任务完成得特别顺利,在列车冲岭的时候,他还与司炉换锹,甩了二十多分钟的煤,这让老黄对他的印象转变了不少。
肖远航笑着说:“姐夫,还是你们回来得早啊!”
肖冬梅听到弟弟回来了,便进屋把肖远航拉到走廊,说:“小弟,这过了元旦马上就到春节的,你姐夫的事情人家给办了,过年时是不是得给人家准备一份厚礼啊?”
今年的春节比较早,1月26日就是除夕,现在距离过年也就20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