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落叶,随手抛到一边,淡淡道:“这些我都懂,用不着你再教了,节目的事,我也向你们道歉。”
沈培楠马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抬手就要来揽他,莫青荷微一闪身,躲了过去。
“沈哥。”他站在谁也碰不到的安全地带,抬起头,视线从伞缘下方刮着沈培楠的脸,目光带了点鄙薄,“我就想问你一件事,这件事不说明白,咱们就没必要见面了,你也不用一口一个宝贝儿的叫,我以前没福气做你的宝贝,现在也不愿意当了。”
“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莫青荷轻声问完这句话,沈培楠眼里的笑意愈浓,眼角的细纹都微微舒展,他往前紧逼一步:“傻子,这你都不知道吗,你是我的小雀儿,我愿意宠着,愿意疼着的……”
“七年了,你还跟我说这些废话!”莫青荷突然松了手,转身就走,那一柄雨伞在身后沉沉落地,嘭的一声,惊破了山中的淡烟疏雨,也惊破了他心里维系多年的一场美梦。
92、
沈培楠煞费苦心为今晚的和谈准备了许久,却接二连三碰钉子,最后竟被莫青荷独自撇在雨夜里,他混迹声色场多年,从未遭此一败,像根木头桩子似的杵着,好像在数千双看热闹的眼睛里出丑,感到既羞愧又愤怒。
他看着莫青荷深一脚浅一脚往回走的背影,简直火冒三丈,他很想一走了之,彻底撂开手,让莫青荷体会到说出这些话的后果——他知道莫青荷还爱他,因此格外肆无忌惮,然而转身走了几步,他忽然又停下了。
太窝囊了,他憋着一股子劲,兴冲冲的要来找他的宝贝儿破镜重圆,谁料好不容易拉下一张老脸,老婆没追到,反而越弄越糟,快到了要决裂的地步,这么回去太窝囊了!
他气得浑身发抖,冲莫青荷的背影吼道:“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你说明白了,老子说的怎么就是废话?”
莫青荷仿佛根本没听见,头也不回,雷打不动的走他的路,那柄被他抛下的雨伞被一阵风吹着,连滚了几滚,落在一片泥泞里.沈培楠快气炸了,他宁可莫青荷像从前一样不管不顾的顶撞自己,能痛痛快快的打一架分出个胜负,而不是闷声不响的一副要撂挑子的样子,就好像他们数年的感情在一夜之间都成了狗屁。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低声骂了句脏话,甩开步子追了上去,一把拽住莫青荷的胳膊:“你耳朵聋了吗,我让你回来!”
莫青荷倔强的咬着嘴唇,用力要推开他,山里夜晚安静,两人的争吵已经引起了八路军营地的注意,不远处的油布帐篷亮起了煤气灯,隐约有人伸着头往外看,莫青荷又气又窘,毫不示弱的冲他喊:“姓沈的,我是唱过戏当过兔子,不代表我这辈子都由着你作践!”
沈培楠拉住了他的手臂,自认为胜券在握,一脸怒容顿时散去,箍着他的后背往臂弯里搂,低低的叫着宝贝儿,听见他这一句话,动作突然停了。
“作践?”他后退一步,从上到下打量莫青荷,一双漆黑的眼睛忽然带了点复杂的神色,像在反复思量这句话的意思,半晌抬起胳膊,泄愤似的用手背抹去下颌摇摇欲坠的一滴雨水,反问他:“莫青荷,你说我作践你?他妈的你说老子是作践你?”
莫青荷全神贯注跟他扭打,试图挣开他的禁锢,冷不丁身上的力量撤去了,他虚晃了一下,险些站不稳,再抬起头时,正撞上沈培楠的眼神,莫青荷知道他是真急了,沈培楠真动怒的时候不骂人,也不说那些下流话,灼灼的一双黑眼睛盯住自己,嘴唇抿成一条缝,好像要把所有话硬生生咽回肚子里,那目光却烫的好像要把他的魂都挖出来。
莫青荷梗着脖子,暗地里攥紧了拳头。
“小莫,你跟着我的时候,你想读书,我送你想家,我托朋友翻遍北平城找你的阿娘,为了保住你,那么要命的节骨眼上我跟东洋鬼子翻脸,回老家的第一天,满屋有头有脸的宾客,他妈的老子三十几的人了,当众被抽大耳瓜子,就这样我都护着你,生怕你被家里人欺负,当初莫老板爱吃的、爱穿爱用的,咱们家哪一样短过?这他妈的都是作践!”
他恶狠狠的攥住莫青荷的一条手腕,手上使足了力气,硬是攥出了几条蚯蚓似的红痕,声音像打雷似的从喉咙里往外滚:“我那么宠着你,怕打起仗你没有着落,天天为你操心后路,你是怎么对我的?你从我这里偷情报,跟你的师兄干那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我闭着眼全当看不见,啊?这他妈都不是作践,你有真心,你莫少轩从头到脚都是真心,你的屁股都比老子的脸干净,我没心,老子就没心吗?”
莫青荷站在原地,一只腕子被沈培楠拎着,骨头被攥得发疼,只觉得全身如遭雷劈,过去的一幕幕从眼前闪过,他强迫自己不去想,驱散了回忆的影像,他跟沈培楠相隔咫尺,几乎要被他的眼神烧成了灰烬。
“沈哥,沈哥你别说了……”莫青荷失声叫了出来,伸手要去抱他,被沈培楠一下子挡开了。
然后他听见沈培楠的声音带了轻微的哽咽,是铮铮铁骨的汉子失去爱侣后隐忍的痛苦,埋藏在内心深处,白天与友人觥筹交错,深夜一个人守着早已散了的家。沈培楠离他越来越近,几乎要脸贴脸的压住他,那压抑的咆哮就在耳边回响,震得他心神俱裂:“今天伤了莫团长的面子,我一点不落的赔给你!这山里两万多人,都是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