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艾诺莎才发现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能知道人心只能代表她可以了解现状,无法做出下一步推测代表她会失去对未来的掌控。
她了解的只是别人“告诉”给她的,她还不能根据目前现状做出完全准确的判断。
特别是对变化性特别强的人,她很难界定他的下一步会是什么?
比如夏普,如果他当时还有理智,他就该知道,其实现在还不是杀死这2个王世充成员最好的时机。
他的内心被不受控制的愤怒填充,完全被那种炽热的感情所主导,已经管不了其他了。
不过却是艾诺莎乐意看见的。
起码现在知道夏普妹妹在哪里的只有她了,而这就成了夏普无法动她的唯一保证。
何况……越是愤怒的人,越容易被人影响,而她可以利用这个愤怒,来达到她想要的目的。
艾诺莎还在慌乱的心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
她站起身来,看向夏普。
夏普的样子看起来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他恍惚地看着面前的艾诺莎,僵硬地扯了下嘴角,算作为笑容。
“你怕我?……不,你完全不需要。现在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她的下落了。”
夏普将手中的手枪丢在一边,盘腿坐在地上,暴躁狂怒的心情渐渐地平静下来。
他仰着头看着天花板,露出温柔的笑容。
他近乎梦魇般的一遍遍说道:“她还活着……她还活着……谢天谢地,她还活着……”
那是一种触动人心的感情。
美丽,纯粹,深沉,炽热。
艾诺莎几乎被夏普此时内心温暖的感情所俘获了。
她很难不受到这种强烈的感情的影响,即使她已经刻意地保持距离了。
艾诺莎那一刻是真的心软了。她几乎脱口而出,想告诉这个有点可怜的男人,他的妹妹在哪里。
还好她控制住了自己。
她坐在他身边,反而问道:“你的妹妹是什么样子的?”
夏普露出温和的笑容,仿佛陷入了回忆,呢喃一般地对艾诺莎絮絮叨叨讲着他和他的家人的一切。
艾诺莎嘴角带着笑意,认真地听着。
艾诺莎有时候会觉得,她其实是个自私残忍的人,比如这个时候,她所思考的也不过是——
利用这些往事勾引起夏普的回忆和心软,不断加强他对他妹妹的思念,让他忽略当下,忽略她正在打算的意图。
一张一弛,在到达下一步紧张,她必须最大程度地放松夏普的警惕。
可是听着夏普的讲述,偶尔她也是羡慕和辛酸。
她的哥哥……她的家人……她曾经也拥有过这样的生活,然后,所有的幸福都被毁掉了。
夏普说到一半,终于回想起了他们现在正在一个凶案现场,而不是在一个午后的花园里,喝着下午茶,懒散地聊着天。
“抱歉,我似乎讲太多了……好似许久空洞洞的心终于被填满,心情也变得平静,我感觉……好多了。”夏普抚摸着心口道。
艾诺莎抬眼,看着夏普。
她能理解他的想法,但是,她想到的更多的是——是不是他下面就该询问他妹妹的事情了。
是不是接下来就到了他们需要争执的时候了。
夏普侧过脸,轻声问道:“告诉我,艾诺莎,她在哪里?”
那一刻,艾诺莎笑了起来。
如同她以为她通过让夏普讲他的事情来降低他的戒备,可是夏普却通过这个打算降低了她的戒备。
那样,他的问题就会在她失去防备的时候猛然撬开她的心。
艾诺莎摇了摇头,回道:“你明明知道我不会说的。至少不是现在。”
夏普看着艾诺莎,失笑了下,然后点了下头,“好吧。你想要怎么办?”
艾诺莎沉默了下,然后回道:“等我回到家后,我会发邮件给你。”她转头,看着夏普道,“而你不准跟来。”
夏普看着艾诺莎,像是无所谓了般,点了点头,“好。”
艾诺莎站起身来。
夏普卡车将艾诺莎送到市中心,然后看着她乘坐出租车离开。他站在原地,仰望着头顶的天空。
那一刻,他感到漂浮许久的心终于落回了远处。
不过,平静都是暂时的。
艾诺莎坐在出租车里,闭着眼,观察着身后越来越远的夏普。
此时无害的下面仿佛埋藏着一个随时会爆发的火山。如果她不能给予他想要的,那么,等待她的可能会是比之前更加恐怖的疯狂和执念。
人心,难测。
但是,她可以学着去引导,然后去掌控。
艾诺莎似乎明白她可以做到什么,能做到什么,从而指引出下一步,她现在该学些什么。
回到家后,艾诺莎如约地发了封邮件给他,邮件里有那个地址。
然后,1个星期后,艾诺莎收到了回信。
‘我们住在一个美丽的郊区。这儿的景色很美。’
如同大部分的故事结局一样,起码是个不错的结局。
那天,艾诺莎离去,不久后她就从新闻上得知了某个港口的仓库发生重大火灾,紧接着他们在已经被烧成一堆灰烬的仓库中发现了两具无法辨别身份的焦尸。
火可以毁掉一切的证据。
包括他们进入过的痕迹,子弹,还有曾经留下的气味。
艾诺莎唯一需要担心的是,法国那边,会不会不顾他们没有任何的证据作为支撑,没有任何逻辑联系,就凭空地认定了伊冯娜和这件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