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履艰难,娘亲还能等到那一天吗?”
“娘亲……”顾念站着没动,他无法回答娘亲的话,一股冷气自脚底冲上了心尖。
“是不是娘亲再等不到……”
“我,娘亲,我……”
也不待他说完,那烟色慢慢褪去,顾念慌了,急忙跑了几步,却什么也没扑到,连一丝气息也不曾有,他欲再上前,一双手已巴住了他的腿。
顾念向下瞧去,一张煞白的小脸露出来,血从喉咙里流出来,滴答滴答,浸红了一片白。
“顾大人,白微是被毒死的,您要为白微报仇啊,白微是替了您而死的,现在还在地狱受刑,顾大人要救救白微啊,救救白微啊!”
“我救你,救你,报仇,你是替我而死……”
沈聿见顾念喊起了胡话,整个人冷汗连连,道他发了癔症,不敢惊到他,只轻轻推了推人。
顾念感到有人推他,侧首,是小聿,一身白衣立在菡萏池里,眉眼冷淡,
“小聿!”
“你别过来,你这般肮脏,莫要踏脏了我的池子。”池里的人皱起长眉,脸上的嫌恶毫不遮掩。
顾念奔过去,他不信,那不会是小聿,小聿再怎样也不会嫌他,可小聿在哪儿?池中人离自己越来越远,身影越来越淡……
“不要!”
顾念惊醒,大口大口地喘气,连忙四处观看,彼时,一杯茶已递了过来,顾念看到眼前人,有些恍惚。
“怎么了?”柔软的帕子细细擦去额头的汗。
感受到真实的温度,顾念安心下来“做了梦。”
沈聿见他神色不济,明显的沉痛不过,心下一疼,他已习惯了顾念的坚强、顾念的强大,但他好像忘了,顾念从未在他面前提过家人,少年失孤,一夕之间失去了所有,这会是一辈子的心结吧。
他是福窝里养出来的骄人儿,他想象不到顾念那时的痛,他最大的痛也不过是母亲的病逝,可许是少年便读庄子,他对有些事看的开些,也较会放纵自己,这件事沉在了心底,并没有多影响他,但顾念不同,他最是会将痛楚都藏起来。
“莫怕,莫怕,小聿在呢。”
顾念已缓了过来,听到这哄稚子的话不给面子的轻笑出来,沈聿有点黑脸,他从不哄人!
“好了,我无事,睡吧。”
一阵寂静,顾念以为沈聿睡去了,慢慢转过头,银.色的月光倾泻,衬的一双黝亮的眸子越发流光溢彩,顾念心里突的一动,把人拢在怀里,“只是个梦,不碍事的。”
“顾念,你可以告诉我的,我愿意听。”
顾念的手一僵,他的小聿何其通透,看穿了自己是怕他不能接受,怕他嫌弃才一直闷着,想到那些丑陋的事,看看眼前清澈的人,复又把人收紧,
“好,今日晚了,待回了京城,我与你讲三天三夜,讲到你不想听为止。”
静默一息,
“只要是你讲,我都愿听的。”
轻缓坚定,就这一句,就将他顾念心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所所有有的地方都填的满满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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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老爷,快起了,听说有宣旨的公公进城了。”
顾念睁开眼,按住迷糊着要一起坐起来的人,“趁着今早天凉,再睡一会儿罢。”
沈聿看顾念精神奕奕,放下心,掩面又慢慢睡去。
“皇上制曰:左佥都御史顾念,救河赈灾,以身作则,克勤克俭,着升陇西太守,明日启程。”
“臣顾念,谢主隆恩。”
清竹懂得应场之道,送出一小袋金稞子。
年轻的少监笑笑,把东西收下,也没再多奉承什么,这次抢来这个活,本打算在这个红人面前露露脸,没曾想,这个红人儿现竟似是失宠了,被派到陇西去了。可这圣旨又是皇上亲手写的,足可见圣宠还在,他一时拿不准到底是怎样,对着顾念便只是客气。
顾念也不在意,他早已习惯了,不这样,谁能走得远。
捏紧圣旨慢慢回了房,顾念心思翻腾,不能平静,到底是他们输了吗?被派去陇西,是杜家的威胁吗?
“陇西?!”
顾念点点头,垂着眼睛不敢看小聿,“陇西地偏远,荒凉少有人烟,常现风沙……”
“我要去。”
顾念抬起头脸色如常,意料之中,缓缓开口,“那就要委屈你多担待了。”
沈聿惊愕的看向顾念,顾念竟是不劝,明艳的桃花眼楞楞定住,竟有几分罕见怜人的呆气,顾念看的心要化了,顺势摸摸头发,
“我不能为了你好而去替你做什么决定,你我是伴侣,本该风雨共济。”
沈聿眉眼弯弯,埋进有些硬的胸膛,复又想到什么,抬起脸,极认真的许了一个诺,
“顾念,我有钱的,我养你。”
“是小聿的小宝箱吗?”
沈聿脸红了红,之前娘亲起过为顾念相看贵女的念头,可顾念说男儿大丈夫,自是先立业再成家,再说,他总不能让沈府帮他出了聘礼,成婚后再一直住在沈府里。
小小的沈聿看着顾念有些难过的脸,心里更是不好受,虽然不想有个人来分走哥哥的注意力,但还是把自己攒了几年的小金库都拿出来,躲在被窝里,悄悄倒了一床,板起有些圆的小脸,糯糯地说是要给顾念娶亲用。
顾念彼时什么也没想,娶亲也是要待到他报仇之后,看着一床的宝贝,小顾念想:以后的夫人定要像小聿这般漂亮,像小聿这样体贴,像小聿如此有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