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祺点头谢过了,很快起身告辞:“那我出去一下,他的大衣还在房间里,我想送过去给他。”
陈扬妈有些动容,于是叫住他:“或许一会儿就回来了呢,你别特意跑一趟了。”
叶祺笑笑,很是寻常的样子:“秋冬这一阵子他都挺容易着凉的,上回也是遛狗的时候没穿外衣,回来就感冒了。那个……他以前也跟我提过常去遛狗的地方,我还是去找找他吧。”
他匆匆地夹了件大衣出去,沁和在小厨房里正好看见一个背影。果然所谓的和解不需要过多言语,只要让陈扬的母亲看到他们如何生活,一切就当不言自明
大年初六一早,陈叶二位先生完成了一个筹划已久的浩大工程:搬书。他们终于把所有的藏书搬运完毕,分门别类地放进了新房那顶天立地的几个大书橱里。
两个人坐在客厅的地板上忙碌了将近一整天,最后看得眼都花了,到底是谁的书只能靠藏书章来分辨。同一本书往往他们拥有不同的两个版本,一次又一次“一时兴起”拿起来比较,时间也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过去了,直到夜幕降临。
“你这个版本……嗯”叶祺皱着眉头把自己的那本丢开,站起来开了天花板中央的吊灯,然后回到地毯上继续翻看。
陈扬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眼睛还盯在刚刚失而复得的《围炉夜话》上。谁知道它会长期滞留在大开本的画册里,他还一直以为是什么时候被自己弄丢了。
灯光骤然亮起来的一刻,他疑惑地看向叶祺:“为什么开灯”
叶祺没回答他,整个人已经掉进异次元去了。
“……喂,真的天黑了。我们中午吃的什么?”
盘腿坐得太久,叶祺慢慢舒展着两条长腿:“火腿肠吧,好像。”
年糕围着他们焦躁地转了一圈,吠了几声,表示自己中午吃的也是火腿肠。
两人一狗,只吃了火腿肠,而已。
陈扬的视线顺着叶祺的身体往上,快到面部时正撞上他温和的笑容,于是索性一点点欺身过去。
叶祺随他的动作往后仰,放任他就这么躺在自己身上。吊灯的光太过明亮,叶祺觉得不可逼视,眼睑刚闭合就被陈扬的一阵细吻覆上,和暖而熟悉的触感扑面而来。
这个大起大落的农历新年,总算在地毯上纠缠出了几分真实感来。亲吻维持了恰好的平衡,没有如往常一般炙热起来,倒是顺理成章地向着温馨的方向一路去了。
“你觉得我家……到底算怎么回事啊。”陈扬在叶祺的下唇上重复咬合的动作,可被咬的人只觉得又软又痒,那只环在他腰上的手也跟着紧了一紧。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叶祺禁不起诱惑,揽着他又吻了一回,然后才把话说下去:“总之比老太太把我们两个都砸进医院好得多了,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初五上午才刚回来,他们还没有时间好好总结这个问题。
陈扬蹭在他肩上,闷了一会儿居然抬腕看表。那个时刻不知对他有什么意义,叶祺只看清他面色忽地一沉,很快起身去拉上了窗帘。
地毯上懒洋洋的那位已经坐了起来,眼里的光敛得冷凝了几分:“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昨天这时候你在干什么?”
陈扬在窗边环臂而立,唇角勾出一线似笑非笑的弧度。叶祺坐着没动,毫不犹豫地答:“不是向你报备过了么,我昨天晚饭是去给一个朋友送行,人家很快就要出国定居了。”
“哦?吃完还陪着在南京路上走了一段吧……”
这尾音似有无限深意地颤动着,叶祺蹙眉看他:“沈钧彦与我有同窗之谊,他这一走,估计以后就不会再碰上我了。当初在英国,文学院里根本没几个黄种人,我隔好几天才能见到他这一个中国人……”
要是没有他片刻的怔忪神色,陈扬也许就能自欺欺人,“顺便”把嫉妒压下去。昨天听叶祺说不回家吃饭,他索性约了人去打网球,回来的路上竟然看见叶祺和沈钧彦并肩而行。虽然自家男人脸上没什么太过生动的表情,淡淡的一如常态,但莫名的酸劲还是留了下来。
什么同窗之谊,分明也是同床之谊吧。在陈扬口不择言之前,叶祺顿了一顿又加了一句:“好歹他也陪过我几年,买卖不成仁义在。”
无巧不成书,这七个字继堵上了沈钧彦的嘴之后,又让陈扬得到了某种奇异的满足感。大多数的人情不过就是买卖,完事了各自天涯,临走前还能面对面吃一顿饭。
没有爱过,才会如此坦荡。
于是他走近叶祺,弯腰摸一摸他的脸,随即把他拽起来扔进了单人沙发里。
“你……我靠,怪不得你拉窗帘……”
陈扬俯身解他的纽扣,笑容深得几乎看不透。叶祺怕冷,这房间里的空调开了好几个小时,他也就只穿了件加厚的长袖衬衫。上下起伏的胸膛被迅速剥了出来,陈扬按住一边揉了几下,含上去之前笑着问他:“你到底有没有这意思?没有的话,我就不招你了。”
人凑得够近,叶祺被死死按在沙发里,咬牙切齿答曰:“你个锱铢必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