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亲么么的孩子,亲爹在身边还受虐待的都比比皆是,何况是全无血缘关系的人家?再说,这里几乎每家都有好几个孩子,哪里照顾得了抱养来的孩子?但是这种事情他也毫无说话的立场,一来自己年纪小,人家只当意气用事,二来毕竟非亲非故,他们还没做出决定自己就插话,反而更让人窘迫。
林草儿拍拍他的手,把他拉近些,将小六身上盖着的小布片拉开些,让他看得更清楚些。
“看吧,说不定以后你再也看不到他了。”虽说他千万个不同意,可是过日子迟早是有一个人要妥协的。他甚至害怕哪天睡着了,说不定醒来孩子就被抱走了。
“小六这么乖,我想看他的时候不就可以到你家来。为什么这么说?”张小柳没想到他竟然不介意跟自己透露,更吃惊他似乎也要放弃的想法。
“柳哥儿,当初我听到你爹爹走了的时候,就想你么么带着你们该怎么办呢?谁知道没多久,你么么也跟着走了。”林草儿没有回答,反而低头与他说起以前的事情。
“那时候我可真着急,可是身子走不开。现在一拖就过了半年,看到你们能过下去也放心了。”
“也没什么,多亏了你和大顺么么帮忙,把地给种下去了。刚收了粮食,家里才好一点。”张小柳这话虽然不假,但更多的是他们自己努力干活得来的。就像买来的鸡仔,如果不是小麦想尽办法静心喂养,恐怕也长不了这么齐全。
“总之,你是个厉害能干的。你能把自己弟弟喂饱,么么却连自己的孩子也照顾不了。”林草儿声音越说越低,似乎怕吵醒了睡着了的孩子。
“我那时候就想,日子再难过,撑一阵子就过去了,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张小柳靠在他身边看着一无所知的小六,只能在话里暗示他。
“你李声叔想把小六送到别村里去,柳哥儿,你说,这样做,小六以后知道了一定会恨我吧?”林草儿看着他,不知怎么就说了出来。其实李声和李嬷嬷本来就坚持要把小六送走,其他孩子倒是哭闹着不愿意,可是他们的意见根本就无足轻重。家里没个支持他想法的人,这种事也不能与别家商量,张小柳一直表现得与他亲近又懂事,林草儿忽然之间竟然也没把他当做孩子了。
“千万使不得,草儿么么,我看小六是个极懂事的,你再挨个两年半,等他三岁就好多了。”张小柳急急地说,他是真没想到林草儿这么快竟然就变得要同意把小六送走的样子。
“三岁,那他以后呢?吃喝少不了,至少也要□□岁才能下地帮忙。能下田了,过不了几年又要说哥儿。生的这么多哪是儿子啊,简直是讨债的。”林草儿细细数着,最后一句话像是在自言自语。
“草儿么么可不能这么想,你看小麦才八岁,能帮我干的活一点也不少。你们都说我们家里现在能过下去了,其实也不是我一个人做事,连小松都帮忙放鸡。你劳累了一年才生下小六,说不定他正是来报答你的。”张小柳对小六是真正极有眼缘的,总觉得这个孩子怎么看怎么让人喜欢。
“家里的田地就这么多,哪里养活得了这么多张嘴?这两年又要给大娃说人家,万一遇上个天灾*……”田地里头都是靠天吃饭,自己再努力,万一老天不给脸也是白忙活。
话已至此,张小柳也没辙。要真是天灾*,把小六送走也改善不了多少。想了半天,只是低声说:“要真是抱走了,再后悔可就晚了,草儿么么还是再想仔细考虑清楚吧。我想把家里的鸡卖掉一些,攒几个铜板买点材料建个新房子,听说明年开春雨水多,就再也来不及了。”
“建房子?”
“是啊!”张小柳点了点头,知道别人听了他的话未免都觉得有点异想天开。在他们保守的想法里,建房子一定是要有余钱之外的余钱才能起念头,他们的想法总是保守些。
“你们想得偏差了些,觉得小六吃喝都要花销,家里只会过得越来越紧。我倒是不去想那么多困难的事,现在虽然没有什么钱,但是紧衣缩食把房子建起来,至少几十年都有地方遮风挡雨。我觉得小六要是能够选择,宁愿迟几年靠着自己努力挣田地说哥儿,也不想离开你们身边。你要是往好了想,说不定小六以后就是个有大出息的。”建房子的事他迟早要先透个风,到时候别人议论也有个帮忙说话的人。至于小六的事,他只希望他们能别尽往悲观的方面想。
林草儿听了,只是沉默不语。
张小柳回去时心事重重,到了屋前才看见赵正则和两个弟弟都坐在门前等他。心中的阴霾终于散去一些,露出一个笑容来,快步朝他们走去。
“七月十四,稔齐至。”要说下坝村山上最多的野果,肯定是桃金娘,这里的人更喜欢叫它们“豆稔”。
桃金娘是一种两尺来高的矮小常绿灌木,从三四月开始就开着粉红色的小花,一直都九月底才逐渐凋零。而在七月到九月期间,更是边开花边结果,所以才有那句俗语。它的果实像个壶形,只有半截拇指大,七月之前多半是红色,这时候没有人会去摘来吃。而等到全身转为乌黑,便是孩子们上山之后随手可得的零食。即便是大人去山上砍柴割草,也总会带一些回去哄家里的孩子。
桃金娘在山林里长得特别好,小鸟也爱啄食,掉落的籽便自然的长得满山都是。七八月的时候,一群群孩子地毯式地搜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