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秧、插秧这样的活儿张小柳都干过许多年,只是后来离家读高中大学才手疏了。这时候只看着大顺么么他们干活,就能学个九成像了。所谓分秧就是把育在秧田里的稻苗秧连根拔起来,然后按照一定的距离把它一棵棵插入平整好的水田里。“插”字用的是十分贴切的,因为要一手拿着秧,把秧苗一棵棵插入水深齐脚踝处的水田里。这个活儿可算是农忙时最轻快的活了,只是腰弯得累些,不算太辛苦。
大顺么么家的田不少,能干活的人也多。赵大叔和大顺么么干活是把好手,他们最大的孩子是个十六岁的小子,叫富来,干活已经顶得上成人了。第二个孩子也有十四岁,叫贵来,跟在父兄后头也做得有模有样。家中还有个小哥儿负责做饭,一点也不浪费人力。
这是张小柳第一次见到赵家的孩子,富来和贵来都与他打了招呼,看起来还挺热络。想来两家住得近,以前肯定也是一起玩的。他怕被人看出不妥,也不敢多说话,挨着赵正则就开始分秧。
“你这孩子总是这么客气,不过是多育些秧苗,还得要来干活。就三亩地,我常常剩得都有那么多。”大顺么么见他们来干活,有点过意不去唠唠叨叨地说。这里的人用的稻种都是自留的,加上这样分秧是可以每一株秧苗都不浪费,所以一般会多出许多秧苗。
“大顺么么帮了我们这么多,我现在有空也不过是帮点小忙。再说我们的地不多,每天上午分秧下午去插上,也用不了几天。”张小柳笑着说。
其实分秧算不上帮了什么忙,最多就是让人家赶点早回家的时间。但对于大顺么么,他是从心底感激。从来都是锦上添花的人多,雪中送炭的少。大顺么么虽没给他什么物质的资助,毕竟他家也快要揭不开锅了,但是还是尽他所能的帮助了他。
一个下午干下来,张小柳发现他的活是做得最慢的。别人都把一垄的秧苗分完了,他这里才做了三分之二左右。倒是赵正则双手竟然能一起分秧,实在让人刮目相看,速度快要赶上张大叔了。
在田里忙活一日也过得极快,等晚上张小柳躺在床上时,已经累得直不起腰了。偏偏插秧又要赶早,只觉得刚躺下去眯上一会儿,又不得不起来了。幸好这段时间的忙碌是短暂的,到第四天时,两人已经把三亩水田的秧都插下去了。
秧插下去,前面十来天的看顾是极重要的。因为是连根拔起的秧苗才能种活,要是分秧时不小心把根系拉断了的插下去也会枯死,这时候就要趁早补上。田里的水也要维持在合适的程度,多了容易泡烂秧苗,少了又担心被晒坏。
但这些事毕竟不像插秧那么抢紧,田地少每天半个时辰也够看完了。赵正则便拦住不让张小柳再下田,每日早上挑完水以后就扛着锄头去田里,看得张小柳哭笑不得。他自己却不是很担心,现代早已经用上了抛秧,只七歪八扭的散在田里也能长好,这样细致的活更没什么问题。即使偶有一些死掉的,三亩地多也不过几十株。
又过了两天,村里田地多的人也插完秧了,这时候旱地便热闹起来,大家齐齐开始种黄豆、花生、玉米、红薯等其他作物。张小柳粗略观察了下,这里的人还是种玉米和红薯最多,这两样也是当做主要粮食的东西,很得重视。他自己却不很喜欢这些东西,只把那剩下的一亩旱田大致均分了,一半种上红薯和玉米,另一半却种上了黄豆。
在他看来,黄豆的营养对孩子更好些。而且村里有个大石磨,平日里谁家要做豆腐都可以去磨豆子。这样一来黄豆不仅可以煲汤、发豆芽,还可以磨豆浆做豆腐。不过黄豆的产量并不高,如此种种吃法也未必用得上。
村里的田是成片连在一起的,一家挨着一家。因为各家的速度都差不离,最后种旱地时大家都是田挨着田,倒是好不热闹。这些日子每天从田边经过,见到各户人家都不免要打招呼,张小柳倒也趁此机会把村里两百来号人认得脸熟了。只有些常在家里的哥儿或者跟小松这样大小的孩子因为见得少,还认不清。
总的说来,这村里的人都还算和善,大概也是彼此没什么利益冲突。当然也有那些性子小气的,常能听到不知为了什么与别人争得面红耳赤,或者总爱挑别人家过不去的事儿说。对着这样两个小孩却是没什么能为难的,只偶尔会有爱闹的么么提起他们两人的婚事,或是问他们什么时候办酒席。
这种明显的调侃张小柳一般只作听不懂,或者岔开话题就算了,只有赵正则那个老实孩子常常会闹得大脸红还任人打趣。
旱田的作物种起来辛苦些,因为都要弯着腰用锄头整土平地,放上种子和讴好的肥料,最后还要覆上一层土。当然也有好处,旱田是干的,不像水田泡着水,容易弄脏衣服还多虫子咬人。
张小柳和赵正则的田地实在太少,像村里其他过得去的人家若有三四个孩子,即使水田不多也要开荒开上十来亩的旱地,否则现在粮食不够吃不说,到时候分家就没田地可分,家境不好的小子也说不上好哥儿。也就是这样少,他们种的也是黄豆和玉米,相对轻松不少。只有红薯因为要堆土费事些,两人合作弄了两天才完成。
晚上,张小柳坐在床沿就着豆大的油灯看着手心的水泡,苦着脸。使锄头可不是个轻松活,尤其是这具身体又小又矮,干起活来真是有心无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