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弘澈歪了歪脑袋看他,“普通人练内功,需在三岁到八岁之间便开始。”

那还学个毛?苏誉被噎了一下,旋即注意到,皇上说“普通人”,“那不普通的人呢?”

“有些人天生就有内力,”皇帝陛下得意一笑,“比如朕。”

“……”苏誉偷偷瞥了挂在他肩上的“龙头”一眼,天之骄子什么的真是让人嫉妒。

“你只需把杀鱼的部分学好便是。”皇帝陛下往下滑了滑,躺在软垫上打了个哈欠。

“真的有需要用内劲杀的鱼吗?”苏誉略过《心法篇》直接去看《刀法篇》,发现里面的刀法也很奇特。

“嗯。”皇上含糊地应了一声,侧过身圈住苏誉的腰,修长的双腿微微蜷曲,把苏誉整个围了起来。

“我在苏记菜谱上看到不少没见过的鱼,是不是在前朝的时候有呢?”腰间温暖的体温让苏誉也慢慢放松下来,自己看著书对着皇上絮絮叨叨,说着说着连敬称也忘了。

“唔。”皇上很给面子地又应了一声,随即又嫌苏誉吵闹,把一只耳朵埋在苏誉的大腿与软垫的缝隙里。

“……鲭鱼,其骨坚硬如石,剔其鳃而骨肉分离……”

苏誉从怀里掏出《苏记菜谱》,翻到第二章第一篇,“……鲭鱼骨入汤,细火慢炖三个时辰,其肉炙烤……”

这两本书,怎么看着这么像是配套教材和习题册呢?

“酱汁儿,你说这书是不是苏家祖宗跟安家……”苏誉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他不是对着酱汁儿自言自语,而是对着皇上胡说八道,立时住了嘴。

半晌也不见皇上搭理他,低头看去,许是真的累了,安弘澈早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纤长的睫毛宛若小扇子一般,投下一片暗影,微微上挑的眼尾,因着烛火的掩映,看起来柔和了一些。人说灯下看人美三分,何况他本就是个美人,这般看起来竟让人挪不开眼去。

苏誉大着胆子伸手,摸了摸皇上那漂亮的眉眼。平日总冷着脸的皇帝陛下,此刻看起来十分无害,仿佛一只高贵的猫,平时张牙舞爪,睡得松软软之后,就跟普通的毛球一样,任人摆布。

“唔……”睡梦中的皇帝陛下不满于苏誉的骚扰,抬手挥了挥,被苏誉轻轻握住。

抿唇忍笑,苏誉捏着皇上的手,忽而想起了什么,把那只御手拉到近前,方才研究内劲的时候他就看到皇上的指缝里有东西,不知道是没洗干净还是受伤了。

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柔软的掌心泛着健康的粉色,只是,在那修得十分整齐的指甲缝里,藏着极细的黑线,五根手指几乎都有,似乎是玩了墨汁却洗不掉造成的。

苏誉皱了皱眉,皇上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往手中涂墨汁?难道像酱汁儿一样,沾了墨按爪印吗?想想皇上自己在御书房幼稚地按手印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

酱汁儿,爪印,皇上……苏誉脸上的笑突然僵了一下,看了看皇上的手,又看了看那张恬静的睡颜,若有所思。

次日,皇上去上朝,汪公公带苏誉去了前殿的暮春殿,说是有人从宫外来找他。

苏誉满头雾水,妃嫔的家人来探望定然会走内宫,要在前殿见的,定然是外人,而且是男人。想想自己认识的那寥寥数人,谁会在这时候进宫找他?

“东家,别来无恙。”袁先生穿了一件深蓝色的布袍,看起来十分儒雅,一点也不像个饭堂掌柜,倒像个朝廷命官。

“袁先生,您怎么进来的?”苏誉很是惊讶,袁先生虽说是昭王府的清客,但怎么说也是白身,是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进宫的。

“东家上次的红利忘了拿走,”袁先生避而不谈,只把一个木盒拿出来,里面是散碎的红利银子,还有几张满是字和红章的纸,“还有郊外的庄子,也已经置办好了,这是地契。”

苏誉把地契拿来瞧了瞧,庄子买在东郊,面积不算大,但都是良田,让人惊喜的是,里面还有一处水塘,“多谢先生。”

“娘娘客气了,”袁先生忙应了一声,态度与之前很不一样,“庄子里要种辣椒,娘娘若是不好寻家奴,不如交给老朽去办吧。”

苏誉很是惊奇地看着袁先生,以前求他帮忙办个事,虽说也没有推拒过,但不冷不热的,自己也不好意思多麻烦人家,如今这般主动是怎么回事?“您是昭王殿下的清客,事务繁忙,怎好总麻烦您为我这点事奔波。”

袁先生闻言,苦笑了一下,“实不相瞒,主上已经吩咐,往后娘娘与宫外的一应事务都交予老朽操办,您以后有事只管吩咐便是,老朽可以时常进宫。”说着,给苏誉看了看他新得的入宫腰牌。

“殿下何以如此……”苏誉皱起眉头,昭王对他这么好,已经超出了他可以接受的范围了。

“娘娘莫要误会,主上,并非昭王。”袁先生看苏誉就要变脸,只得透了些底。

“那是谁?”苏誉奇道,作为昭王府的清客,竟然不是昭王的人。

“总不会害您就是了,”袁先生含糊道,“听说娘娘想要开新铺面,可有什么章程?”

苏誉狐疑地看了袁先生半晌,见他实在不敢多说,也就不再多问。袁先生很能干他是知道的,自己出宫一趟不容易,若有这么个人在中间周旋就方便许多了,至于背后的那个人是谁……

根本不用这么神秘好吗?能把袁先生随随便便弄进宫还让汪公公带路的,除了皇上还有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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