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说了声抱歉。
他明明从来是坚强的,就算当年被医神救回来,那时几乎与废人无异,再怎么绝望和痛苦,他也是独自熬了过来的。
只是如今,这份温暖,在自己如此茫然无望之时,似乎唾手可得:
就让他,暂时软弱一下吧!借用一次这人的温暖,让他能够熬过这无尽的寒冷和绝望。只要这一次,一次就够了……
承天碧反复地对自己这般说着,身体不自觉地,往后更紧地靠了靠,随之便感觉到横在腰间的手臂也随着他的动作收紧了起来。
◇苍◇寰◇七◇宫◇
这般日夜兼程,中间遇上了一两日的雨水天气,终于赶在第九日的时候,司苍卿和承天碧到达了鸿承国的京城鸿都。
因为国丧,朝廷防止这新旧权势交替之时有人趁机暴乱,鸿都戒备的相当森严。原本想借助秋屏天在这里的商队混进城,却也被挡在了门外。
司苍卿也只好冒险动用了埋在鸿承朝廷里的暗桩,这才避免了搜查验身。毕竟他自己额上有代表苍寰皇帝的天印,承天碧虽离国多年,但样貌未变,也甚为危险。
鸿都,与上次来结盟之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萧条了许多,家家户户门前挂着白幡。
司苍卿和承天碧通过这里的暗桩确定了承策的尸体被放在了皇宫内戒备最严密的祭祀宫里,根据鸿承的皇家习俗,皇帝死后,其尸体回放在祭祀宫里的寒冰棺内,接受朝臣的拜祭。这也是承天碧日夜赶路的目的,再见承策的最后一眼。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明天承策就要被下葬。
司苍卿看着面色为难的承天碧,淡淡地安慰了句,“今夜,我带你去见他最后一面。”
承天碧怔然地看着司苍卿冷淡的脸庞,其实司苍卿的决定,是在他的预料之中。既然当初这人带着自己回来,肯定也会亲自送自己进宫……
不可能拒绝,承天碧垂下眼睑,轻声道谢:“卿,谢谢你了。”真的,感谢他为自己做的一切,明明这些不是这人的责任。更何况……
夜探祭祀宫,极为危险。
但,若真遇到意外,无法脱身,他绝不会让司苍卿受到半点伤害。
夜色,很快便降临。
司苍卿和承天碧俱是换了一身夜行衣。以司苍卿的身手,轻易地便潜进了皇宫之中,再加上承天碧对于宫内极为熟悉,很快他们便找到了放置承策尸身的祭祀宫。
这里的防备,确实严密了许多。而且祭祀宫只有一个正门出入,也没有多少可以藏身的地方。司苍卿正在思索着如何在不惊动侍卫的情况下,悄悄地潜进去,这时承天碧在他耳边低声地说了句:
“卿,用我的幻影。”
说着便掏出了一个小巧的药瓶,承天碧将它塞进司苍卿的手中,道:“将这幻影药粉撒过去,半时辰内,他们都不会有意识。”但是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在决定来这里之前,他便想到了祭祀宫的情况,特别赶制了这种迷幻药。
司苍卿看了看手中的药瓶,遂嘱咐了声:“你小心。”便以着绝顶轻功跃到正门之前,那些侍卫还来不及叫喊出声之时,司苍卿手臂一挥,以流花剑气将药粉撒了过去——那些侍卫果真一下子便被控制,眼神涣散,恍恍惚惚地,无意识在门口巡逻。
随即,司苍卿返身将承天碧抱起来,朝着正门飞去。
一进门,司苍卿悄声落地,戒备地查探四周:正对门,是微微飘动的白色帐幔,最中间的高台上,放置一个晶莹透明的棺材。
屋内,除了跪在中央,正在烧着纸钱的老太监,便没有任何人。
司苍卿这才微微放松,盯着那老太监,手中凝聚起剑气,本要打昏那人,却赫然被承天碧按住了手。讶异地看向这人,见他的眼中透着恳请,还有一些其他的莫名情绪。
承天碧嘴唇微动,用口型说道:他没有危险。
看来,承天碧是认识这个老太监了。司苍卿缓缓放下手,只是凝聚在掌心的剑气却没有散开——这里,绝不可以掉以轻心。
再说那老太监,就算承天碧认识,也不表示没有危险。
司苍卿放开承天碧,任这人一步步朝着寒棺的方向走去。原本正在哭哭啼啼的老太监,忽然感觉到什么似的,猛地回头,乍一见穿着黑衣的司苍卿和正朝着他走近的承天碧,老眼昏花,没看清楚,便尖叫出声:“啊,你们——”
“刘年,我是小碧……”承天碧比往常更加嘶哑的嗓音,打断了老太监的叫声,回响在这个清冷空寂的夜里。
猛地住嘴,刘年愣愣地看着走近来的承天碧,一时竟木然地没有半点反应。
承天碧神情激动,盯着对方,放轻了语气,重复道:“刘年,我是小碧,你,还记得吗?”
惊,喜,无法说清刘年那张老脸上变幻着的是什么情绪。好半晌,他猛地一声唤,涕泪俱下,“大、大殿下,是你,真是你……”
原本抽噎的老人,这是更是大哭了出来,一把抓上面前之人的腿,“大殿下,您、您终于回来了……”
被刘年感染,承天碧蹲下-身,眼圈渐渐红了些许,“刘年,你,这些年好吗?”目光飘向面前的寒棺,那里躺着的,正是承策,“他,他真的……”
见到寒棺里那熟悉又陌生的人,安静地躺在那里。内心最后一点不知是期望还是绝望,一下子坍塌,承天碧眼神渐渐悲戚了起来。
漠然地看着跪在那里的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