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倒是没想故意找她麻烦,去寻宋敏怡的身影,见她在不远处和一个少年说的欢喜。那少年黑发梳得整齐圈在白玉发冠里,侧脸白皙,低垂眼眸和宋敏怡说着话,时而淡笑,毫无疏离之感,隐约有一股书卷清气。
说完了话,宋敏怡往姑娘那边走,又回身朝他摆了摆手。宋祁笑笑,抬眼就看见双目犹似一泓清水的李四姑娘,目光对上,皆是微顿片刻,随即双双颔首一笑,算是打过招呼了。
四人围圈坐下,中间摆了个简易木桌,下人在旁奉茶。清妍最是愤然,将那红布条儿缠来缠去:“爬了半日的山竟然让我去抓小兔子,那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小姐做的好么!”
宋敏怡说道:“那郡主抓兔子吗?野兔比家里养的兔子凶多了,我们家的厨子杀野兔子都要多打起几分精神。”
她的本意可不是说兔子凶猛,只是不想清妍郡主真的跑去拿兔子出气。那兔子多好,抱在怀里喂草,吃东西时声音窸窣作响十分可爱。
秦依撇撇嘴:“你家厨子是哪找来的,杀只兔子都手抖,早该换了。”
宋敏怡被她堵了一嘴,憋的脸红:“我们家的厨子很好!”
秦依轻笑:“那还杀不了兔子。”
宋敏怡性子本就柔弱些,差点被她气哭。安然笑笑:“想必是厨子喜欢兔子,我们家厨子喜欢鹅,每次厨房里有鹅都要跑的远些让别的厨子去。”
清妍听见这话拍手笑笑:“我家厨子怕虫子,那些素菜他都交给仆妇洗,要是炒菜时见了有虫子,立刻就丢掉锅铲逃走,竟然有大男人怕虫子的。”
宋敏怡扑哧笑出声,眼泪全咽了回去。秦依见风向逆转,想随了她们也说说自家厨子,可根本就不知道那些厨子的习性,只好随便胡掐了个。
于是四人就从厨子身上聊开了,因都是官家小姐,也常去各处酒楼吃喝。便说到哪家的好吃,什么菜色好,哪家的小二最殷勤。
都是十岁上下的小姑娘,话一聊开便亲近了许多。
等到日落黄昏,就见红绿两方陆续回来。马身两边都挂有猎物,清妍也不去迎,见贺均平拿了猎物过来,也轻哼一声。拉着安然就往山下烤场那跑,贺均平又是一阵苦笑。再看看宋祁,他的妹妹早就凑过去问长问短了。怎的人家的妹妹就体贴温柔,自家妹子却是像弟弟。
到了山下,秦老板早就架好炉子,生好炭火,搬上桌子备好茶酒。一众下人齐排站开,见了众位公子,立刻过去提今日战果,拿到棚里宰杀。再端出来,已是干干净净的肉。
说是败者去烤,实际不过是守在那炭火前,换个位置喝酒罢,秦老板哪敢真让他们做那抹料放炭的粗活。
胜的是红方,安然是绿方,以为真是由他们看那烤肉,早已欣喜的拿了盛着香料的碗挑了个烤山鸡的围炉,坐□抱着碗盯着它,已是咽了好几回。好一会才察觉对面有人,抬头一看,就见宋祁瞅来。
夜色已落,周围地灯已点,又有炭火映照,将对方看的分外清楚。宋祁笑的淡然:“李四姑娘?”
安然点点头:“宋公子?”
两人默契的笑笑,宋祁微微指了指山鸡:“我将它翻个面,你抹些料酒。”
“嗯。”
宋祁转了转架子,安然立刻拿刷子将料酒抹匀在鸡身。不一会清妍也凑了过来,安然见了,笑问:“红方的姑娘,你怎么跑到绿方来了。”
清妍龇牙道:“我跟人换啦,他乐意极了,呶,这会正在那边喝酒呢。”
宋敏怡也拿了油过来,见宋祁和安然在,想着这两人可算是见着了,待会回了家就告诉娘亲去。
四人聊的欢快,也不让仆人过来帮忙,自己动手,烤的倒也像模像样。不过拿上桌子,到底还是比那些烤过几百回的人差些。
清妍缠着贺均平尝了一片,见世子动口,其他人也纷纷“赏脸”品尝。等游走一圈,只剩下半只了。
众人意不在吃,寻乐狩猎,但也到了晚膳时辰,奔跑半日,腹中饥饿,吃的倒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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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一人坐在房中看账本,想着大房那边的用度,又该在二房扣了。今年新季的衣裳可以做少些,时新的盆栽除了正堂,各个院子里的也可减少。好好计划了一番,灯火忽然亮了许多,见是宋嬷嬷在挑烛芯,便问道:“安然可回来了?”
宋嬷嬷回道:“方才下人来报,快从屯围那回来了。”
沈氏微点了头,又问:“二爷可回来了?”
宋嬷嬷笑笑:“二爷最近常在外头与同僚相聚,每晚都晚归,太太倒还是没习惯。”
沈氏笑笑:“随口问问罢了。”
宋嬷嬷说道:“一个是为娘的心,一个是为妻的心,哪是随口问的,分明是摆在心里了。”
沈氏只是浅笑,继续看手中账本。看了不过半盏茶,李仲扬就进了房里,满是酒气,神志倒还清醒。沈氏忙让宋嬷嬷去拿醒酒汤来,替他换下一身衣裳,蹙眉:“还好安然没进屋,否则又该说你了。”
李仲扬说道:“同僚应酬,必不可少,她大些就懂了。”
沈氏说道:“可如今她可还小着,吃多了酒对身体总是不好的。”
“为夫明白。”李仲扬忽然握了她的手,附耳低声,“太太,你要做丞相夫人了。”
沈氏一愣,李仲扬又说道:“再不是那翰林家的李夫人,岳父岳母再不会薄待你。等后日圣上下了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