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抹煞不掉。
有一个人倒是常来,三五个月便能见到一次,那人正是欧阳沉。
欧阳沉邀霍然共饮了几次,看着小桌上的酒壶道:“第一次饮酒时你一杯下去脸就已经红透,现在三杯下肚还面不改色,酒量大增了。”
霍然笑道:“你不在的时候,偶尔我也会自斟自饮。”
欧阳沉直言:“你不开心。”
霍然也没有否认,仰头干了一杯。
欧阳沉问:“你何不出了光华教,到处走走?”
霍然说:“我不想出去。”
欧阳沉问:“你在怕什么?”
霍然答:“我怕听见江湖上的风风雨雨,怕听见他人对光华教还有小慕的诟病。”其实,更多的是怕自己会动摇,会忍不住对着慕非提出要他改变的要求。
明明很清楚,他是做不到的,却还是在每次对着他的脸的时候都要忍了再忍才能不把那句话吐出来——
“你能否不要再当这劳什子的教主,和我远离江湖,找个地方盖个小屋,静悄悄的住下来过一辈子,岂不是更好?”
转眼已是三年,慕非终于脱去了那一身丧服,换上丝绣冗繁的衣袍,脸上再没有少年人的青涩气盛,却仍旧神色张狂。
霍然与他依旧很好,两人从未起过争执,在一起的大半时间都静静相偎,每每都是等到左护法尖锐的声音在屋外响起,说一声:“教主,有事相商。”的时刻,慕非才恋恋不舍的起身,霍然帮他整一整那身华服,看着他走出门外。
吴叶每年接到“胧明丹”后都会捎来一封便笺,问一问霍然“你还好么?”
霍然依旧只作口头上的回答,说,很好。
欧阳沉已不再和霍然饮酒,他直说道:“现在再对饮,醉的只会是我,所以还是不要饮了,借酒消愁愁更愁,愁的人没醉,陪着的人却先卧倒,好没意思。”他又对霍然说,“告诉你一个消息,我要娶妻了。”
他的神色仍旧是淡淡的,却禁不住的在眉心处透出一缕欢喜。
霍然惊讶道:“是哪一家的好姑娘?”
欧阳沉道:“她不漂亮也没名气,说出来你一定不知晓,不过恰恰好我喜欢她她也不讨厌我。”他稍稍停顿,脸上罕见的显出一股少年般的羞涩来,“等娶了她之后,我们想要生一两个孩子。”
霍然笑着拍手道:“要生便生两个好了,可以送一个给我,我替你养大他。”
欧阳沉撇嘴道:“绝不会给你。”
霍然问:“为什么?”
欧阳沉盯着他说:“若是做了你和慕非的孩子,少不得以后要当光华教的教主,我的孩子怎么能被关在这样的地方做这样没趣的事情?他就应当随心随意,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若是他今后起了兴致我就把这铸剑的本领传授给他,若他没这份心思,我那御剑山庄也颇有点资产,他想过怎样的生活就随他去了。”
霍然静静的听他说完,感慨道:“你甚少说这么许多的话。”他喃喃说,“我也想养一个孩子,让他以后能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
欧阳沉道:“你和慕非倒是可以收养一个。”他注视着霍然,“若是你教养出来的孩子,心地一定很善良,到那时候,我就让我的孩子和你们的孩子做一辈子的好友。”
霍然苦笑一声:“我的心地并不善良。”他幽幽道,“你不晓得,我最近很想动手杀了一个人。”
他不顾欧阳沉疑惑的眼光,自顾自的说下去:“我想杀了左护法。你可知道为什么?”
欧阳沉道:“左护法一直以为你像个绊脚石一般让慕非束手束脚,想了许多方法试图让慕非和你产生间隙,莫不是因为这个?”他又皱眉道,“但是左护法势力极大,光华教的教主虽是慕非,但多半的人都听令于左护法,你切不可轻举妄动。”
霍然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想杀掉他只因为我有一日偷听到他劝小慕娶妻生子。他说光华教需要一个少主,他要将那少主从小悉心培养才能完成老教主光大门派的遗愿。”
“我在夜深人静睡不着的时候便想过很多个法子置他于死地,有这么一两个仿佛确实可行。”他安静的看着欧阳沉,眸子里像沉着一汪水:“如此这般,你还觉得我是个温柔良善的人么?”
从没如此的恨过一个人,只恨他时时刻刻对慕非步步紧逼;只恨他教导着慕非做出种种不可理喻的事来;只恨他一直像一个威胁一般的存在着,让慕非不能有分毫的喘息。
霍然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救过许多人命,却从来没有杀过一个人。
慕非说的没错,他本该看惯生死,却是最见不得鲜血的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丢了跟了自己23年的东西,从出生开始就跟着的,很伤心t_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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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有何用5-2...
当日晚上送走了欧阳沉,霍然趴在慕非肩上凑在他的耳畔说道:“再过两年,等欧阳的孩子出生长大的时候,我们也养一个可好?”
慕非眉脚一挑,愣了又楞,而后开心道:“好啊。”他兴致勃勃,“让我来想想叫什么名字好。慕什么呢?”
霍然推他一把:“凭什么要姓慕?”
“好好好。不跟我姓!”慕非亲一亲霍然的额角,“那你说,叫霍什么?”
霍然淡淡道:“不要姓慕也不要姓霍,我想叫他‘宁若’。”他微微一笑,“若是一生能够宁静渡过,便是最好。”
慕非将他轻轻揽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