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高临下地打量狐十七,虹膜里每一丝都写满了“鄙夷”:“我觉得狐王把你扔到蓬莱岛的决定是无比正确的。”
言外之意:你这个蠢样子在狐族内斗里恐怕活不过三秒。
狐十七:“……”
惨遭鄙视的狐十七整只狐都萎靡了下去,蔫头耷脑地跟在两人身后,灰头土脸地思考要以怎样的方式离开蓬莱。正在他琢磨“如果游出去会有多大概率死在海里”时,龙王突然开口:“带你出去也不是不行,不过还是那句话,没有不劳而获,你得帮我一件事才行。”
狐十七抖了抖狐狸耳朵,似乎又在绝望中看到了一线曙光,小心翼翼地问:“什么事?”
“你能变大吗?”
狐十七琢磨着这个“变大”应该就是字面意义的变大,于是点点狐狸脑袋:“可以。”
“那麻烦你把我们驼到岛心的淡水湖那里去。”
彭彧莫名其妙地看了看李祎,不明白这龙又想做什么,却听狐十七“嗷”一嗓子,整只狐迎风而长,眨眼从小狗那么大长成了两人高,浑身雪亮的长毛一抖,那叫一个威风凛凛,之前的怯弱之气一扫而空。
彭彧亲眼目睹“大变活狐”,忍不住一吞口水,心说这一身狐狸毛要是薅下来能做多少狐裘啊。
一人一龙登上狐背,狐十七四爪蹬地,“嗖”的一声窜了出去,彭彧差点没拽住那一身油光水滑的毛,险些让他掀下背来。
变大的白狐神异非凡,四爪健步如飞,在植被丛生的密林里如履平地。然而他自己是跑爽了,可就苦了背上的人,彭彧不得不尽力弯腰,一手揪着狐狸毛,一手捂住脑袋,免得被铺天盖地的植物枝叶刮花自己金贵的脸。
一天一夜的路途在狐狸脚下不过跑了半个时辰,彭彧被甩得颠三倒四,只怕这辈子都要对“骑狐狸”产生深深的阴影。他七扭八歪地从狐狸背上滚下来,就近扶住一棵树喘了口气。
龙王从他衣服里钻出,钻出来的时候“呸”地一声,吐出一只羽毛乱飞的黄豆。
“我说,”彭彧叉腰缓了好一会儿,才从眼冒金星的状态里回过神,“咱来这儿到底要干嘛?”
李祎:“我想下湖里看看,据说这里是青龙神的埋骨之地,也许可以从他的骨骸上找到那半片青龙鳞的线索。”
彭彧心说“你也知道依照之前的思路找不现实了”,顺着他的目光将视线投向远处,只见那片湖泊一眼望不到边际,四面接天,湖水澄澈如琉璃,湖边丛生的芦苇里成群结队游过几只野鸭,将平静的水面破开来,一圈圈地散开涟漪。
他忍不住微微睁大眼:“这么大的湖……”
狐十七大概是跑渴了,已经凑到湖边去喝水,龙王拿爪子勾住彭彧的衣服,眯起眼睛说:“岛上的动物都会来这里取水,吃草的、吃肉的,湖边每天都会上演弱肉强食——所以没事的话不要一个人来这里。”
彭彧咽了口唾沫,四下打量,只见湖边的植被茂盛非常,连芦苇都生得一人高,实在看不出哪里潜藏着危险。
李祎觑着他的表情,心说自己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凡人怎么还不来求龙王的庇护?却见他目光一闪,似乎是计上心来,从怀里掏出那支才做好的重明骨哨,凑到唇边用力吹了一声长长的哨——
正在喝水的狐十七身形登时暴跌,又委顿回了毫无杀伤力的小狗,整只狐哆哆嗦嗦从湖边滚上了岸。与此同时,湖里所有的野鸭水鸟齐刷刷振翅飞逃,湖边植物里窸窸窣窣一阵乱响,各色各样的走兽屁滚尿流地远遁去也。
黄豆“叽”地一声,就地炸成了一颗新鲜出炉的团子。
李祎:“……”
这凡人真的是能耐了。
龙王浑身僵硬地在彭彧身上挂了好一会儿,才险险压制住自己快要炸起来的鳞,只见那凡人咧嘴笑出一口白牙:“现在没有危险了,所以我们怎么下去?”
李祎:“……”
他这个龙王可能是废了。
彭少爷得了一根骨哨有如神助,可到底只能吹跑野兽,吹不开湖水,下水这种活儿还是得让龙王来。李祎拿爪子在他脑门上拍了道避水诀,把没什么用的黄豆甩给拖后腿的狐十七,一人一龙相伴下水。
龙王的避水诀比周淮的灵符更高端,不但能避水还能让人在水下自由呼吸,彭少爷作为一只资深的“旱鸭子”,也难得体验了一把游水的乐趣,就是姿势难看得有些辣眼。
“你不是出过海吗?”龙王觉得不可思议,“不会游水,万一船沉了怎么办?”
彭彧对此毫不在意,大咧咧地回答:“等死呗,说得好像会游水就能游上岸了似的。”
龙王紧紧地闭住嘴,只觉此人胸无大志,不可与之共语,连忙招了一条长相奇特的大鱼,带着两人疾速往水底潜去。
彭彧只觉明亮的湖面一点点从视线中远去,游鱼水草从身边一闪即过,渐渐地感觉不到水波晃动,只剩下越来越浓重的压抑与黑暗。这湖不知几千尺深,远远望不到底,他甚至觉得这深度早已超出“岛”的范畴,要往更深更暗无天日的海底去了。
可这明明是个淡水湖,不应该与海相连才对。
他正内心忐忑地思索,忽觉扒着的大鱼一阵挣动,似乎死也不肯继续往下走。龙王不知跟它做了什么交流,那鱼瞬间无情地弃他们,一甩尾巴游远了。
同时龙王自己身形疾长,化成原形,行动不便的巨龙在此刻充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