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察年纪不大的脸上,皱纹挤成了一团,微笑着把双手抬起来,大概是准备接受父王的赦免,两个本都武士快速靠上来,将他的双手反剪,按在了树干上,烧焦的树皮不断掉落,菲利普拔出佩剑,对着马尔察的胸口和腹部猛刺了几剑,马尔察长大了嘴巴,捂着伤口颓然坐了下来,“我要死了,你杀死了我......这,这是父王的命令?”
用丝布擦拭佩剑血迹的菲利普,耸肩说道:“我得告诉总督阁下您,您父王在宫殿里赦免了您,但这个罗马的军团副将拒绝向本都投降,挟持并杀死了您,明白了吧?”
对面,马尔察已经无法回答这位铜盾军年轻的军官了,他歪着脖子半睁着眼,一脸倦怠的表情,八字眉完全耷了下来,叉着腿坐着,已经没有了任何呼吸。
“把那个杀害博斯普鲁斯总督的罗马凶手给就地处决。”菲利普转身指着克劳狄喊到。
谁知,满脸胡子的克劳狄笑了,“我可不能死在这儿。”说着,他用肘部猛击了后面的一名本都武士的下巴,那武士鼻血横飞,仰面栽倒,克劳狄越过那人,躲开了好几支标枪和箭羽,用手在那武士的剑刃上一划,拉断了绳索,飞身跨上了自己的坐骑,“抓住他!或者杀死他!”菲利普大声下达着命令。
本都轻骑一齐拉弓搭弦,克劳狄的坐骑快如奔电,他歪着身子,抄起方才插在地上的凯尔特长剑。怒叫着冲散了轻骑的阻拦队形。还左右挥舞。劈倒了两名本都人,随即纵马跳过废墟矮墙,身后标枪连连飞来,都被他伏在鞍上躲闪开来,不一会儿就翻去了山坡那面,绝尘离去。
几名铜盾军官看着菲利普,他指着马尔察的尸体,说:“运回蓬提卡比昂城的宫殿里。就说杀害总督的凶手已经逃跑了。”于是总督血肉模糊的尸体,被抬到了一辆寒酸的骡车上,村落和树枝燃烧的火星和黑屑飘来飘去,远方传来了沉闷的春雷声,本都的骑兵举着长矛,护卫在运尸骡车的两侧,排成了个长列,在菲利普的带领下朝蓬提卡比昂城迤逦而去。待到那头母羊惊魂未定地自矮墙后走出了,骡车已然远去,冷冽的雨丝飘洒了下来。
卫城里。卡拉比斯与一群兵士,正在用铆钉搭建引来雨水的简易渡槽——就用木材拼接在一起。一段段把水送到石槽蓄水池里,波普正任由头发被春雨打湿,带着几个匠师往渡槽底部细细地抹着泥巴,“这有防漏和过滤的作用。”
围困已经进入第五天了,卫城里的粮食消耗得飞快,卡拉比斯只能下令把麦粥加水煮的更稀些来缓解饥荒,就此蓄水池里的水很快见底,所以只能搭建渡槽来引雨水,但这并不是个长久的办法,成群成群的兵士裹着斗篷,躺在带着顶棚的城垛背面,十分得虚弱,密涅瓦神庙里的伤兵情景更是凄惨,缺医少药,许多人感染了伤口,或者过度羸弱,就死在了床架上,初春的苍蝇很快孳生起来,绕着他们的尸体飞来飞去。
海伦普蒂娜不愿让妮蔻见到这种情景,便带着女儿,坐在卫城的柱廊上,看着卡拉比斯与兵士忙活,但妮蔻根本闲不住,就扒着渡槽架子上上下下,卡拉比斯看着活泼的女儿,咧着长满胡渣的嘴笑了,拾起了些干草和芦苇,几下编成了艘“小帆船”,让妮蔻顺着渡槽开来开去,那边坐在台阶上的亚马逊女王看着女儿和她父亲的这个场景,也笑了起来。
“肚子饿吗?”
妮蔻摇摇头,卡拉比斯笑了笑,其实他自己的肚子是很饿的,头都晕得有些站不起来了。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能坚持多久,因为第十三军团在菲力普隆的后继人马,该不会是把自己给忘了吧!妈蛋的,这时候就算是庞培来救我们,我也纳头就拜了。
终于到了傍晚,卫城的罗马兵士开始杀马了,先杀运输用的驮马和骡子,“喂,把肉均分好,每人一天两份。”肉案前,几个随军的屠夫伸着手指站在雨水洼里喊到,兵士们先是支起大锅,用沸水煮着马肉,其间冒出的臭味也无法阻遏住饥饿的肠胃,而后把大部分煮好的马肉,放到蓄水池里用石块压好,防止变质,再用烤肉叉把配给得到了那份肉,放在火上烤食——这种斯基泰人的饮食方法,今日罗马人也有幸享用了。
细雨里,卡拉比斯走到了柱廊的台阶上,在密涅瓦女神的小雕像下,把烤好的马肉送到了妮蔻与海伦普蒂娜手里,妮蔻咬上一口,就呲牙咧嘴起来,明显不是很适应这种怪怪的味道,海伦普蒂娜看了下弓着腰坐着的卡拉比斯,又把烤肉送了回来,“我观察到了,你已经一天半没进食了。”
“没事,军官有额外配给。”卡拉比斯笑着说。
“你不用欺骗我,卡拉比斯,从来没有这东西,也许别的罗马队伍里有,但你这里是没的。”海伦普蒂娜咬了一半的马肉,“如何,我分一半给你好了,没关系我不嫌弃你。”
卡拉比斯点点头,接过女王剩下的一半马肉,突然问了句:“你说,如果再过一个集市日援军还不来,我应该去找阿狄安娜投降吗?”
“你想保住手下的性命嘛,这是场赌博,特别是对那个狡诈的王女。”海伦普蒂娜轻轻撕咬着马肉,说到。
“是的,也许三年前,我说不定会跟着你,跑到高加索的密林里,哪怕是当亚马逊部落的男奴。但现在,我肩负很多的责任,责任一边驱使着我不能轻易死去,另外一边又不断地把我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