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如所有人的预料中那样,山下面,库里奥、巴萨图斯与新的面孔——安东尼,扬着据说是凯撒的公开信字板,并高喊着否决的口号,也沿着山道冲了上来。
虽然仪式被粗鲁打断,但庞培还是很有礼貌地邀请这三位护民官,“到底是又要帮助凯撒钻什么法律的漏洞”,随后他幽默地称呼护民官们为“日耳曼森林里的穿山甲,已经沦为专为不轨分子钻洞的宠物了。”
库里奥按住好朋友安东尼的肩膀,示意现在我就不施展口才了,轮到你了马可,希望你在希腊锻炼的辩论技巧,能狠狠反击到庞培那家伙。
于是乎,安东尼第一次在政治舞台上,发表自己的演说,这时他已经二十八岁,参选护民官时谎报的年龄是三十一岁,现在要轮到他发挥的时刻了。
但安东尼接下来在宣读凯撒的公开信件时,却是公事公办的模样,让库里奥感到万分惊讶,他的语言就像是在军营里,对着百夫长与兵士们宣读条令般,开门见山,毫不拖泥带水,这点上他似乎更有凯撒的风范,凯撒在寄回罗马城,陆续结集成书的《高卢战记》里,开篇就没有任何通常文人的无病呻吟和矫揉造作,而是直接从“我们所说的高卢,分为三个部分”直接入笔,难怪西塞罗看到后都大摇其头,但是又不得不承认这不是篇文人之作,而真正是将帅军人的作品。
安东尼的信件,就简化为三条:“第一,我凯撒是共和国的英雄。是我击败了高卢人和日耳曼人。为罗马城带来了三十万奴隶;第二。现在元老院被我政敌操控,通过了对我丝毫不公平的议案,我要求公正;第三,我可以妥协,但是政敌也要回应对等的条件。”至于政敌是谁,公平究竟意指何事,安东尼根本没说,言下之意是在场的所有元老。包括观礼的骑士与民众都明白。
说完,安东尼拉出个金头发的,但是却穿着长袍的人出来,告诉所有人,“这位是考利姆的地方长老,也是罗马元老院的荣誉议员。也许还有人不知道考利姆是什么地方,那是凯撒在山的那边,肥沃的高卢地区建立的崭新殖民地,彼方到处是鲜花与麦田,我们可以殖民过去。对方也可以来到罗马,这样高卢就会真正融入共和国。这就是凯撒为共和国做的贡献。”
接着那位金头发的高卢长老。虽然像罗马人那样披着托加袍子,但拉丁语显然还不够流畅,不过语气却很诚恳,他说此度来是代表全高卢向罗马请愿的,意思是他们高卢人现在获得了罗马公民权,凯撒阁下率领的也不是叛军,希望所有人不要敌视我们,赐予整个国家安宁与和平。
但那长老结结巴巴的发言,很快被小加图所施的眼色打断,马赛拉斯和西庇阿直接动手,叫嚣着这就是凯撒勾结蛮族,准备入侵罗马的铁证!接着他俩指示束棒扈从,是棍如雨下,当着所有人的面,不顾三位护民官的极力阻拦,将那个金头发的高卢使节与长老打得满地翻滚哀嚎,大声喊着一个拉丁单词,“受伤”,反复不停,大概意思是哀求这些傲慢的小个子罗马元老,看在他遍体鳞伤的份上,饶恕他。
“这不是很好!就让你们爱戴的国贼凯撒,去数数你的伤口好了,这样也许能激发他困兽犹斗的意志。”马赛拉斯洋洋得意地说道,他旁边的西庇阿则补充说,我们殴打你是有充分理由的,因为高卢总督凯撒已经被宣布为公敌国贼,所以他的一切法案就会失去效力,你现在根本不是罗马市民,而是个战败奴隶罢了,主人打奴隶,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那边,安东尼也发怒起来,他挥舞着信件,大喊道若是元老院的某些贼徒再咄咄逼人,他就代表所有十名护民官,前去召开全体性的特布里斯民会,当着所有市民的面,阅读表决。当不少元老开始重新犹豫时,小加图便大喊道,所有人不要再次上凯撒的当了!整个场面开始混乱不堪。
人群里,西塞罗和埃提乌斯冲了出来,大叫道所有的人都住手,接着西塞罗先指着安东尼怒吼起来,“你的行为简直是在火上浇油,如果凯撒化为阿伽门农,罗马城变为特洛伊,那你就是那祸国殃民的海伦,而库里奥,你,就是帕里斯!”不过随下来,他对高站在祭坛上的小加图也毫无善言,“我的朋友,或者说是我曾经的朋友,难道你的政治世界里,便只剩下‘是’与‘否’两个词汇了嘛?为什么我们不能折衷?我下面提案——可以让凯撒辞去高卢总督职务,而后盖比努斯去接手,但是保留伊利里亚总督,并且可以登记参选下下年的执政官,他的军团只能保持一个,因为伊利里亚现在并无外患,这样所有的争端不就消弭无形了吗?”
但西塞罗的中肯意见,根本不被庞培与小加图听进去,庞培心念若是不将凯撒逼住,自己就任狄克推多的合法性不就随之丧失了?而小加图的计划则是,先利用虚荣而无政治能力的庞培,将凯撒消灭,而后再逼迫他交出军权,退出政坛,共和国自然万年安泰。所以,现在不是奢谈服用渐进政策药物的时刻了,箭在弦上。
故而,一片吵吵和殴斗里,西塞罗的意见根本被无视了——而安东尼等三人,则头也不回地奔着特布里斯集会所而去。
在会上,安东尼重申了,“凯撒应该和庞培同时解散军团,这样共和国才能避免危险”的提议,并恳请所有的平民,“要寄希望于和平,因为元老们也是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