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叫我到哪里去找马,这一匹还是从镖局牵出来的,可不情愿了。”他的神色轻松不少,随口抱怨着,抬起手指了指身后,“我能找到这家伙,已经很不容易了。”
明月珠轻笑道:“那么你不妨来看看我找到了什么。”
赵识途接过她递来的东西,透过四四方方的纸包,闻到一股清苦的草药味,双眼顿时亮起,喜形于色道:“阿珠,这三味药,果真叫你找到了!”
明月珠淡然道:“找到归找到,能不能物尽其用,尚未可知。”
赵识途道:“只要有了冰莲株,便可以验明了。”
明月珠道:“你说得倒很轻巧。”
赵识途报以一笑,绝口不提自己吞药的事,只是将小小的药包收入行囊,又把行囊往马鞍上系,一边打结,一边问,“你是在哪里寻到的?”
明月珠道:“萧先生给我的。”
赵识途停下手中的动作,诧道:“萧先生?”
明月珠便把昨夜的经过简要讲述了一遍,末了转向在场的另一人道:“上官,萧先生打心底里也企盼你能平安康复,希望你不要怪他。”
上官情点头道:“当然。”
赵识途理好行囊,回到明月珠面前,郑重道:“十日之后,我们若是没能如期返回,你便让燕兄带人来找我,我会一直沿着驿道走,途中也会留下记号,这紫云鼎本就是武林之物,我只不过暂时借用,无论如何都会保它平安。”
明月珠挑眉道:“你既然有如此觉悟,为何不自行归还。”
赵识途含糊道:“我还有一些未竟的事,恐怕还会耽搁,总之,这次真的只能拜托你了,阿珠,你一定要答应我。”
明月珠露出笑容,体贴道:“我明白的,袁府那边也会想办法暂且瞒住,你不用担心。”
赵识途递过一个感激的眼神,郑重道:“那我们便动身了。”
明月珠点头道:“祝你们好运。”
赵识途已经跨上马背,忽然想起什么,又转过头道:“对了,多亏你之前为我查出的线索,我真的不知该如何感谢你。”
明月珠先是怔了一下,很快便微笑道:“不必言谢,举手之劳而已。”
她目送两人一马渐行渐远,才慢慢敛起嘴角,之前微笑的表情如同一层面具,从她的脸上缓慢脱落,取而代之的是残酷的讥笑。
她望着雾气中愈来愈小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唉,我的好姐姐,亏你面对这种傻子也笑得出。”
她的伪装很完美,没有人认出她并非明月珠,而是明月尘,虽然两人之间差了一个字,却有天渊之别。
明月尘并不着急,心情甚至有些愉快,十日并不是一个很短的期限,足够她完成很多事,扫清很多障碍。
这两人自以为步入了广阔的天地,实际不过是踏入另一个陷阱,自以为能在绝处找到希望,实际不过是飞蛾扑火,垂死挣扎。她不用多做什么,只要静候便够了。
她独自在无人的驿道旁静候了一会儿,没过多久,她真正等待的人便到了。
那人穿着一身黑衣,连脸也蒙在漆黑的面罩里,手上提着一把漆黑的刀。
那人不动声色地来到她对面,问道:“那两个人已经出发了?”
明月尘道:“不仅出发了,还会沿途留下记号,再也没有比他们更好追踪的对象了,你说是不是,马头斩大人。”
对方哼了一声,又问:“你是怎么骗到他的?”
明月尘微微一笑,婉而道:“像赵识途那般糊涂的人,只要在背后轻轻推上一把,他就会自取灭亡了。”
第77章恨别鸟惊心(六)
从敦煌城出发,沿驿道往东南走,视野越来越广阔,地势变化也越来越大,近处是起伏的丘陵,远处是层叠的山尖,一直绵延到视线尽头。
凛冬季节,驿道上早就没了人影,驿站也都关了门,这几日难得天晴,路上却还有雪花纷飞。这些雪并非从天而降,而是地上的积雪被风扬起。风有多大劲力,雪便有多大势头,雪花横打在脸上,如针尖一般,又凉又疼。
这样的天气里,只有傻子才会往山里去。
偏偏就有两个傻子,在广袤空旷的山路上驭马而行。
两人为了节省体力,一路上甚少交谈,只是肩背相贴,靠在一处取暖。两人互表心迹才不到一日,却连缠绵的功夫都没有,只能在颠簸的途中偷得一时半刻的缱绻。
澄明的天,苍茫的地,如同两块镜子,映出他们的身影。
祁连山地势狭长,横跨数百里,由无数高低参差的山峰构成,驿道沿着山涧铺展,虽然蜿蜒曲折,但并不算难走。然而要找冰莲株生长的地方,只沿驿道前行是不够的,须得往山尖上的积雪处走,那些地方人迹罕至,马儿也排不上用场,只能靠双脚攀登。
赵识途找了一间无人的驿站,将马拴进背风的马厩,又把门叩开。
驿站里虽然空无一人,门窗却还完好,床榻桌椅也保留着,赵识途抖落身上的积雪,又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道:“上官,你在这里等我吧,我进山去找一找。”
上官情立刻道:“我陪你一起。”
赵识途收回视线,关切地望着他道:“不必了,你先前的伤还没有恢复,我怕你再染了风寒……”
上官情却打断了他的话,摇头道:“我只是想与你一起。”
他的口吻并非命令,倒像是恳切的央求,说完便闭上口,等待对方的决定。
从那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