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去。天下皆知,当初,宋辽两国开战,宋国大败亏输,幽云十六州全部沦陷,归于辽国人所有,后来女真人起兵抗辽,又从辽国人手中打下了幽云十六州,说不好听点儿,这些城池都是女真人悍不畏死,抛头颅洒热血换回来的,宋国人不废一兵一卒,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想取回这么大一片地方,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完颜绰坚信,用军事手段打不下来的城池,千万不要妄想听过外交谈判得到。
既然明知道跟金国谈幽云十六州的归属不会有结果,还死揪着这一点不放,迟早两个国家跟着一块儿完蛋。
“郑公子口口声声说幽云十六州乃祖宗遗留之地,不能收复,死后无颜见列位圣贤,又可曾顾念过这片土地上世世代代生活的黎民百姓?要知道,地是死的,人可是活的。”
郑铣扬明显被完颜绰糊弄住了,愣愣地待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书生意气,纸上谈兵,是不可能还于旧都,恢复故土的,想当年,宋辽两国有檀渊之盟,百余年间未见刀戈,女真人怒而兴兵,宋国背信,与金结盟,为辽国的覆灭洒落了最后一抔黄土,现在才意识到当初是与虎谋皮,养虎为患,为时晚矣……”末了,一边叹气的同时,完颜绰还不忘多嘴提点道:“前车之鉴,后人应该引以为戒,切莫再犯,不然,亦只是徒增笑耳。”
郑铣扬都被完颜绰给说糊涂了:“公子何出此言?”
既然已经说到这里了,完颜绰也不再藏着掖着,开门见山道:“郑公子莫不是忘了唇亡齿寒,户破堂危险的谨言?”
郑铣扬顿悟,瞬间醍醐灌顶:“公子是说盘踞北方草原,虎视眈眈的蒙古?”
完颜绰满意地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不枉他浪费了这么多的口水:“如今天下割据,列国争霸,论武力,蒙古最强,论富饶,宋国为最,试问,一个繁华富庶的宋国,会不会引得盘踞北方的蒙古人垂涎三尺?若是蒙古人挥师南下,宋国又能否再来一次建炎南渡?”
郑铣扬不解:“蒙古与宋国之间隔着一个金国,两国边境并不接壤,蒙古人又如何挥师南下?”
“当年徽宗皇帝决定连金灭辽时,未尝不是抱着同样的想法,结果呢?”完颜绰忍不住轻笑出声:“这靖康之难才刚过多少年啊?忘了当年的教训了吗?”
经完颜绰这么一提醒,郑铣扬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蒙古人绝对不是好相与的,这时候挑动金宋两国的仇恨,无异于自寻死路,任由蒙古坐收渔翁之利。退一步来说,如果蒙古真有能力灭掉金国,身旁挨着一个野心勃勃,军力强悍的邻居,宋国又该如何自处?
“果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枉费我自认少有才名,如今才知道什么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郑铣扬彻底心服口服:“不知公子还有何高见,还请不吝赐教。”
完颜绰都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不是他慧眼如炬,能摸清楚许多人都看不透的天下大势,而是历史上早有佐证,他不过也是做了一回事后诸葛,反向倒推,再总结经验教训罢了,实在不值一提。事实上,蒙古之所以能所向披靡,接连灭掉夏国金国和宋国,靠得就是能游刃有余地穿插游走于各国当中,借机挑拨离间的好手段,完颜绰能看透蒙古人想要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的阴谋,但却防不胜防,因为不管是夏国和金国,金国和宋国,亦或者夏国和宋国,彼此之间都有不可调和的矛盾,而这些矛盾,大多是因为领土争端而来,环环相扣,死结。
想必,蒙古人亦是看透了这一点,才会肆无忌惮,卯着劲儿在旁煽阴风点鬼火,吃定了金夏宋三国不可能放下往昔恩怨真正结盟,要下活这盘棋,三国的三位国主中必须得有一位雄才大略,心胸宽阔之人,由他牵头,诚邀三国结盟,共抗蒙古,大破,才能大立。
完颜绰一开始选定的就是他名义上的堂兄,曾经的金国皇长孙殿下,完颜绪,只是不知道,现在已是金国太子殿下的完颜绪又能否当得了如此大任。
想起远在中都城的完颜绪,竟然会有恍惚之感,果然是久未联系,感情生疏了吗?完颜绰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公子……公子!”
“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听到郑铣扬的呼声,完颜绰猛然回神,透过大开的窗户,指着街上摩肩接踵的人潮,继续说道:“看看街上忙碌的商贾和小贩,郑公子有何感想?”
郑铣扬毫不犹豫地给了个略算保守的答案:“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完颜绰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也不说对,也不说错:“都说商人重利轻别离,此话不假,郑公子不妨细细观察一下,这来来往往的商贩们,可都全是汉人?”
这还用问吗?根本不用看也知道。
“宋国富庶,江南烟雨之乡更是自古繁华,天下闻声而来的商贩走卒们当然不会错过,此乃利益驱之,不足为奇也!”
郑铣扬若有所思。
“经商如此,治国亦然。中原文化底蕴深厚,博大精深,自然会吸引周边各国纷纷效仿,久而久之,便于中原王朝无异。可笑那些居庙堂之高,尸位素餐,庸庸碌碌的朝臣们反而个个揣着明白装糊涂,一口一个蛮夷之地,一口一个不堪教化,殊不知,如果的夏国和金国,不论是典章制度,亦或者礼乐文明,彬彬不异于中华,像这种似我非我的邻居,难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