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织锦。
不时有曳着绚丽尾羽的鸟儿,从一根玉枝跃到另一根玉枝上,双翼在阳光下扇起金银交错的粉尘,恍若琢磨星宿时敲下的金屑。
自在先生栖在一根低垂的斜枝上,金尘浮动,林荫间响起成千上百的柔和鸣声。一只只翠衣朱嘴的鹦鹉从密叶中钻出,歪着头注视着他们。
在它们之中,亦有其他羽色、其他种类的鸟儿,但都是羽色美丽鸣声清脆的种属。在翠树的最上端,则是羽色最为翠绿光彩,尾羽最长而绚丽的一只。它盘踞在树顶,用方才支使自在先生的声音说道:“两位从长安来?我离长安千百年,不知长乐宫还在么?”
“长乐宫?”李声闻道,“汉时宫室,都已不在了。”
翠衣鹦鹉遗憾道:“那么这首歌谣还在么?戴蝉儿,你还记得你的曲子么?”
侧下另一只鹦鹉接口道:“自然会。‘建章殿里未得归,朱箔金缸双凤舞’。这是钩弋夫人最擅长的曲子。”
顶上鹦鹉又道:“那李夫人呢,武游郎?”
被唤作武游郎的鹦鹉吟诵道:“武帝与李夫人游于池中,以麝香泥船,郁金作舟楫。武帝吹笛,李夫人和以歌‘今日乐相乐,延年万岁期’。”
“那形,阿苏儿,你讲给客人听罢?”
“还不是当年椒房‘咳唾动九天,随风生珠玉’,长门宫里‘昔日芙蓉花,今朝断肠草’?”阿苏儿爬伏在枝上,回答道。
“诸位唱的都是武帝宫人之歌,莫非都是汉宫鹦鹉?”李声闻插嘴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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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灵感及鸟名来自《玄怪录》柳归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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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众鹦鹉齐声说道:“凤花台来答。”
凤花台便是栖于最高处的那只鹦鹉,它慢慢转动了一下脖子,说道:“不错,我们是自翠衣国来朝的使节,得蒙武帝款待,栖息在汉宫。王莽之乱后,才有幸还于吴越。对了,现在长安风貌如何,宫人都唱什么歌,李郎能为我们讲讲么?”
李声闻笑道:“现下宫中有梨园子弟百人,有会琵琶箜篌的,有会剑器胡旋的,各怀绝技。宫中最常听到的是御前文人在酒宴上承命而制的诗,我记得幼年时曾听过一句‘簪裾承睿赏,花柳发韶年’,惊艳四座。”
凤花台迟疑道:“确实丰肌靡丽,不过未免殊少骨气。”
李声闻但笑不语,凤花台又道:“那么,二位客人今天为何来翠衣国呢?”
被迫听了半天酸诗,一见终于可以发问,李天王急不可耐道:“你们知道这块矶石,是被谁斩断的么?”
“矶石?”凤花台不解道。
自在先生解释道:“凤花台许久不出翠衣国,不知外面已不是海了。我方才出门迎客,见到岛外生出群山,将翠衣国合围起来。因此客人才误以为这是一块矶石。”
“此处一直是群山环绕,哪里来的海?”李天王反问道。
李声闻却突然一拍手:“原来这里是海?那诸位可知,是谁种下了山?”
阿苏儿道:“我们不出翠衣国,不知外面有何变化。”
武游郎却反驳道:“我见过挪来山的仙人,头顶中间攒着发髻,余下的头发披下来足可及腰。虽然她长得年轻娇媚,却穿着褐衣,双手也苍老枯干。”
阿苏儿道:“你怎么知道是她种下了山?”
武游郎得意道:“我亲眼见她将成条的龙骨抛掷在平原上,龙骨伏地一刻便化为巍峨群山。”
李天王捏了一下李声闻的手,低声说道:“那凤花台刚刚不还说,这翠衣国外都是大海么?怎么这个又说看见了平原?”
李声闻没有理他,只是笑道:“原来如此。诸位可知她是谁么?”
凤花台柔声道:“不知,可是客人的故人?”
“诸位远离长安几百年后,这位女子曾经现身在酒宴上,自言曾见过沧海三次变为桑田,名唤麻姑。”
他一边说一边看了一眼侧面的枝条,问道:“阿苏儿——不,韦九郎,你也这么认为么?”
阿苏儿咯咯笑道:“客人记错了,我就叫阿苏儿。”
李声闻的手不知何时放进了书箱,这时正慢慢抽出一样物事来:“哦?‘咳唾动九天,随风生珠玉’,李太白才作的《妾薄命》,已经传入汉时鹦鹉的残魂耳中了?”
他话音才落,手上已抛出了一只蜡雕的游隼。那没有生命的鸟儿从空中落下,突然拍动了翅膀,陡然升上空中,向阿苏儿扑去。
阿苏儿慌忙逃窜,但区区鹦鹉到底不及游隼凶悍,没逃多远便被游隼捉住,一根根拔去羽毛。其他鹦鹉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化作金尘消失在树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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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隼:做个烤鸡吃
第85章
“鹦鹉栖枝时,少有趴伏之状。韦九郎善于模仿飞禽走兽,不该不知,想来是因为胸口的伤处还没好,不敢叫我瞧见你胸前罢?”
游隼啄掉几根羽毛,将鹦鹉丢在地上。阿苏儿灵巧地在空中转了个身,双脚在树干上一蹬,落地已是少年模样。
他还穿着昨夜那件白底朱红团花的袍子,胸前的团花被血染成暗褐色。
“我以为自己藏得够好了,没想到殿下还是找到我了。”韦云台捂着胸口靠在树上,仰起头哼笑道,“我刺殿下那一剑,这位郎君已经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