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穿短袖。
不过这样热血又不顾后果的事他已经很久没做过了,眼下的气氛提起也不合适。他只好赶紧换了个话题:“去了战场以后,我们回一趟师门吧。”
师门就是那个一直被拿来作为幌子的纯阳宫。
玄清好似皱了一下眉,然而转瞬即逝,他只是放下了茶碗,看上去波澜不惊。“有什么事吗?”
“我担心,我们身份不够与鬼王谈判。”凌彦也没有隐瞒,直截了当回答。自从听玄清说过了几大门派的道长联手制服鬼王的故事,他就开始有这样的担忧了。要鬼王出面谈判,他们这边也得有拿得出手的人物才行。
玄清一听他的话就笑了,五指蜷紧放在桌沿上一磕。“身份?这天下,从来都是凭实力说话的。”
凌彦……反应过来以后也笑了一下。也对,他没必要担忧这位“创世主”的身份实力不够。
被困住的小鬼眼睛滴溜溜转,一眨不眨眼盯着他们俩,不知道听懂了多少。于是这尴尬的一幕便揭过去了。好在被小鬼撞见洗澡这样的情况不多。在那次事件后凌彦就强行要求玄清限制小女鬼到处乱飘了。
至于阴间的鬼,除了在鬼市,凌彦还只见过一两次,而且每次都是他刚听到凄厉的声音,就看见玄清一鞭子扫了过去。
这样赶紧杀绝自然是因为对方不是善茬,也是穷凶极恶之徒。鬼无故出现在阳间原本就是不寻常的。
去雁门郡,其实对他们的任务并无什么实在的意义,或许还耽误了完成任务的时间,但是从头到尾,凌彦都没有想过拒绝。有着超出寻常人的能力,自然也要承受比他人更多的责任,这是他对自己的要求。至于玄清……玄清既然要跑这么一趟,就肯定不会是无缘无故的。
他相信玄清,也相信玄清的判断。
往北越走,天气也越发严寒。玄清一次御剑前行不能太久,而再往北,飞到天上也觉得冷了,所以待他们感到雁门郡的战场时,战争已经结束了半月。
这半月间,玄清除了赶路也没闲着,晚上在旅店都在加班加点的赶着绘制灵符。凌彦自然不能袖手旁观。玄清便教他最简单的安魂符该如何画。虽然画画这件事对于凌彦仍然是个挑战,但那些弯弯曲曲意味不明的线条却让他很是着迷。
还没有进入城池,就能远远地感到扑面而来的杀气,怨气,还有那令人不忍只想捂上双耳的痛哭。
雁门郡郡守带领士卒打扫战场,安葬同胞,焚烧、就地掩埋蛮族敌人。是以他们到来时看到的,除了还染着血的土地,就是哭嚎的亡灵。
也多亏了这个年代的迷信思想(不过凌彦转念一想,这世界既然真有鬼神之说,何来迷信?),郡守听闻他们是纯阳宫弟子,前来祭祀死去的将士后,便热情地招待了他们,不仅在城中最好的客栈招待他们,还命人杀了一整头羊款待,又派郡守府的仆役和守城的士卒前来助他们超度亡魂,敬告神灵。
凌彦和玄清都没来得及安顿下来,就带着自己的装备和一身风尘赶到了战场,主持超度的仪式。
凌彦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次,紧张算不上紧张。他习惯了临场反应,旁边还有个玄清,有样学样就是了。只是目睹这么多人命消亡的地方,难免会有悲凉之感。
这里埋葬的不是简简单单的那么多人,还有那些人背后的无数个家庭。
他帮玄凌抻平了身上的黄色披风,又额外拍了拍不存在的风尘。“开始吧。”他悄声说。
山风猎猎,披风和旗帜一样被鼓满。
玄清将他们一起画的符纸一张一张拿出来,按照时辰和方位贴好。接着他又把祭祀的器具摆上,拿着浮尘,缓缓念起了祷祝的符咒。
天地为证,山水应誓,有无相生,阴阳轮回。
阴风平地刮起,愈来愈猛,将二人环绕其间。跟来帮忙的士卒仆役惊叫连连。一片混乱中,玄清和凌彦稳稳地站在原地,玄清的浮尘猛然一陡,一道光剑从那拂尘之间飞出,穿透了灰雾,照亮了他和凌彦一笔一划绘下的灵符。
金光顺着字迹蔓延,渐渐变强成一道光罩,将灰雾笼在其间。那些灰雾像是日光下的影子,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凌彦隐隐约约看见了无数跨马引弓,挥剑杀敌的将士们。
他们的身影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渐渐地,外面惊慌的士卒们也呼喊起来。他们仰着头,敬畏地看着自己曾经的伙伴们,直至热泪盈眶。
而嘈杂的,仿佛从老录音机里传来的声音也渐渐响起,刀叉剑戟,战马嘶鸣,还有将士们用尽全力带血的嘶吼。
“魂去兮!”
玄清的声音铿锵有力。随着他一声令下,金光大放,那些灰影像是被一阵风一口气卷走了似的。只余下道符上一条条金色的字迹,渐渐黯淡。还有一个个表情肃穆,眼眶湿润的士兵。
“礼成。”
玄清垂下手臂。士兵与仆役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敬意。
“道长辛苦。”为首的仆役拱手行礼,然后才缓步上前,手指着一圈道符,“道长——这些该如何处置?”
玄清左手轻轻一点,那一圈符纸就自发地燃烧起来,黑色的笔迹再次发出金光,然后在火焰中蜷缩碳化,最后变成了绕着他们的一团团灰烬。
那仆役的眼神敬意中又添了一分畏惧。凌彦却在思索这个世界道法运行的原理到底是什么。思索的结论是,玄清在这个世界里给自己的人设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