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本想同王怜花稍稍切磋魂术,未料对方去了落霞观至今未回,这事也只好耽搁了。
而后接到丁兆兰的信说展昭去世后,丁月华便火急火燎地下了山来,而要见的人自然也只有一个——白玉堂。
从来也未想到两个人中间竟会有这样的一道缘分。
丁月华候在后院,听得人来,便回头望去。
白衣胜雪,面冠如玉,正是她记忆中的白玉堂,但有些地方似乎又有些不一样了。
“丁姑娘。”
见到故人,白玉堂的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丝毫看不出他之前做了什么。
丁月华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本书,是丁家作为传家宝的秘籍。
白玉堂接过翻看,大都是关于阴阳环的事,一瞬间他的表情便黯淡了下来,草草翻过几面,嘴角却又微微上翘,似乎释然了什么。
“丁姑娘以为我也会责怪你不成?”
白玉堂摇了摇头,将书又退回给了丁月华,笑道:“都是那蠢猫咎由自取,你也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
丁月华面色稍霁,不由开始细细打量这位白大哥。
要说两人曾经初见,他便是同着那展大哥一起来的,那笑脸叫他印象深刻——明明已是及冠,却总让人觉得仿佛是弟弟一般,叫人怜爱不及,同他讲话之时也会情不自禁为他所感染。
只是如今的他,却仿佛化作了冰面下的河流,和缓干净得叫人不由为之驻足,却又看不透那薄薄的冰面。
两人并没有多话,却仿佛有一种默契,此时便是沉默也显得分外叫人愉悦。
“你是要等下去么?”丁月华忽道。
白玉堂点了点头。
“阴阳换命,以欺天道,此乃不正之术。”
丁月华将书放回手中,看着对方一字字解释。
“行此术之人,两百年不得超生,两百年不入轮回,百世皆得早夭。”
丁月华叹了口气:“况且,这人海茫茫你又何处去寻。”
白玉堂忽而轻笑出声来:“他既能为了我如此,我白玉堂又岂是忘恩负义之人?”
他虽是笑着,但语气严肃,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若真需要那么久,那么我便就等他四百年,寻他千百世,管他在何处,只要我还活着……”
“就总有一日能寻到他。”
丁月华怔怔地看了他许久,眉头缓缓舒展开去,终于释怀地笑了。
她想,也许世间真的有一些东西可以亘古不变。
在那之后过去了多少时间?白玉堂不记得了。
后面经过了多少事?他也不记得了。
包拯告老还乡是多久前的事了?
公孙策,颜查散还有雨墨他们去世又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这于选择了修行的人来说,这都是需得面对的问题。
那些人走了,他并非不痛心。
朝代更替,他也并非不惆怅。
只是他既然做出了选择,那么就必须走下去。
行修道之路,便需得清此私情。
人间路走过,红尘皆看破,一切原都是虚无,便连念也难生。
曾经准备出发西北之时,他还特意去见了王怜花一面。
只是王怜花此人向来耐不住性子,他去了云梦宗没逮到王怜花,却是遇见了沈浪。
这两人果然兜兜转转了这么些年,最终还是绕在了一块儿。
他们的问题和自己又大不一样。
他有时候很庆幸,自己只要等着,终有一日或许能见到展昭,但沈浪他们并不同。
于是他也问:
“你有没有后悔过?”
“那你又有没有后悔过?”
见他摇头,沈浪又笑道:“所以我也不后悔,我只是遗憾。”
“我遗憾我太晚才认识他,遗憾在一起的时间太少。”
便是一向云淡风轻的沈浪,也是会露出这般为难的神情的。
“但对我而言,能拥有这一世就足够了,这便胜过所有。”
沈浪道,王怜花大限来的那日,他会选择自散魂魄,陪他一起湮灭。
他静静地喝着茶,语气平静,仿佛诉说着一件不甚大了的事情。这是他下定决心的表现,而沈浪做的决定没有人可以改变。
白玉堂听得不由怔住,许久后他却又笑了。
“也是,他值得这么做……”
也许还是不要遇上对方比较好。
但遇上之后便又会疑惑,在那之前的时间,自己是如何度过的,没有那个人的每一分每一秒,俨然身在炼狱。
他想他们和自己是一样的,被天道玩弄于鼓掌之间,最后也都别无选择。
他已经许久没有回去过流寻派了,不是不惦记,不是不想念,只是他再没有勇气踏上那条路了,于是他开始了他的旅行。
从艳美的江南的雨季走到那大雪满地的极北,从黄沙四起的沙漠走去那冰川高耸的昆仑。
山一程,雨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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