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它便开口:“你记得那句‘桃花尽于落霞’么?”
王怜花愣了愣,点点头,这是当年的一句传言,而后确实也在落霞山找到了它。
镜灵知晓王怜花的心思,便道:“可这句话的意思可并不是说桃花镜,亦或者说是我在落霞山,桃花镜从来都是果,而不是因,你清楚我的意思么?”
王怜花思索了许久,只觉得似懂非懂,而思考间睡意却是慢慢浮现了出来,竟也就这么沉沉睡去,只有镜灵仔细打量着怀里那个微微蜷缩着睡觉的人,手指不由敷上对方白皙的脸庞。
“诶,你当然不知道。”
在漫长的岁月过去,你又怎么可能还记得呢?
镜灵还记得见到王怜花的第一面,或者准确来说是他魂魄的第一面,那只是一团残魂,幻化出来的也不过是一个几欲咽气的人。
人有三魂七魄,这团灵魂却少了一魂三魄,为了他能够不被阴司夺走,主人便创造了自己来隐藏他的气息,而他的每一个新的魂魄也都是自己孕育的,两个人相依为伴数百年,自己是亲眼看着他一点点恢复过来的,只可惜未能大成,主人便已经因为使用禁术而陨落。
你的命卦都是那个人和自己亲手写的啊。
归于来兮,终始成环。
你的灵魂生于我,自然最后也是归于我,只是没想到兜兜转转,他还是遇见了那个人,而迟到的人一直都是自己。
王怜花醒来的时候便发觉自己这晚似乎睡得格外香甜,而醒来之时便看到镜灵早就已经为自己准备好了洗漱的水盆。
那人还在那里马不停蹄地催促着自己。
“快快快,外头已经开了早市,我知道沈浪的钱都是归你管的,快些带我出去!”
王怜花看了这个人一眼,本来他是极厌恶夺舍这种事情的,但自己似乎莫名的对这个镜仙有种别样的信任——他既然用了借这个词,那么总会还的吧?
在那之前倒是该保护好沈浪这身子。
王怜花本来还对这个镜仙有几分警惕,总觉得会是什么厉害的角色,谁料一路的早市上它却只顾着吃吃喝喝,虽然不忘买两份,给自己也捎带上了,但这模样却叫王怜花有些难以接受——想来当初自己和沈浪换魂的时候,指不定那沈浪是怎么瞧自己的呢?
习惯了沈浪那正人君子的姿态,却是有些不适应这样跳脱的性子了,早知道还不如不这么早戳穿,让它再憋两日算了。
“啊,那处有卖豆腐脑的,咱们去那里坐着吃!”
王怜花还在费力地啃着手头上的糖葫芦,便看到镜灵又包了一盒杏仁酥过来,而小二也正好端着两碗热乎乎的豆腐脑出来了。
看着对方啃完一整串糖人,王怜花努力憋着笑意,将最后一颗糖葫芦给咽了下去。
能看到这样的沈浪也是难得,到时候是不是能骗这家伙做些沈浪本不会做的事情?说起来上次想给他簪花,他怎么都不乐意……
顺着对方的话,两个人已经乘过了乌篷船,又拐去到了洛阳城,路上不忘去拜访白玉堂。
他如今性子已经平了下来,再不是当年那个倨傲的少年了,见得王怜花来,还不忘去准备上好的茶水来。
王怜花瞥见一脸严肃地跟在白玉堂后头的人,眼神稍稍顿了顿。
“他……”
白玉堂则是移开了目光:“你不是知晓我新收了徒弟的么?”
随后又塞给他一把木剑,叫他去外头挥个一千次再回来,自己有话要同故人讲。
那小徒弟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当即就拎了木剑出去,见的人走了,王怜花垂下眸子,含笑道:“展昭?”
白玉堂低低地嗯了一声,两人浅浅交换了几句话,听得王怜花魂魄似乎有救了的样子,不由长舒一口气:“那便好,那便好。”
“哦?你居然还会这么在意我的事?”
“谁在意你了!”在老朋友面前白玉堂倒还是有几分过去的老脾气:“我只是心疼沈浪这么好的人要是真的陪你一起死了可就亏大了。”
“是啊。”说起沈浪,王怜花的语气不由有些惆怅起来:“……那可就亏大了。”
两人被白玉堂留下来吃中饭,虽然说已经过了辟谷期,吃食不过是身外之物,但展昭毕竟还没有到辟谷,还是要补充营养的,几个人索性也一起陪同了。
而白玉堂不舍得让自己的徒弟下厨,那些事就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于是房间里只剩下三个等饭吃的家伙,从刚才起,镜灵就一直在打量着展昭,王怜花看得他的脸色,便不由微微一笑。
“说吧,展兄,什么时候恢复的记忆?”
展昭眼眸微睁,手也不由得抖了抖,许久才淡淡的开口。
“……开光期的时候。”
“这么早?”
王怜花不由皱了皱眉头,镜灵却是在旁边笑开了:“你可别说出去,展兄还压着自己的修为呢。”
展昭轻咳一声,移开目光表示了确认。
于是镜灵便接着讲:“他还连压了两级,如今该是金丹中期才对。”
压级之术乃是卢方自创的秘法,只传授给过蒋平和曾经的展昭。
展昭听到这句话,也差不多知道自己是哪里露出了马脚,不得不敬佩道:“沈兄明察秋毫,却是不知天下竟还有能看透等级的功夫。”
王怜花轻瞥了镜灵一眼,示意叫它莫要那么得意,小心反倒让对方看穿了。
镜灵却是不急,给了对方一个安心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