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安静了片刻,道:“那你告诉我云公子的家门在哪里?沙州、海州、湖州、充州、京城?还是就在你们蜀州的哪个山顶上?你给我说,不管是哪,我都给他请出来。”
书生道:“先生说的是哪个云公子?”
那人骂了句粗话,后克制道:“你们这里有几个云公子?”
书生道:“一、一个。就云离君一个。”
那人道:“那就对了嘛,我没找错地方嘛。”
对方兴许长着张凶神恶煞的脸,那书生不禁嗫嚅:“先生,云离君的师门没人知道。不、不过,不过云公子他还在我们书院,没、没走。”那人顿了会儿,接着扯开嗓门吼:“云公子、云公子,你可得跟我去趟湖州!干承家回来了!”
就说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
干承家邻居,那屠夫。
等一下,干承家回来了是什么意思?
云离抱起孩子下到院子里,那瘦了好大一圈的屠夫立刻扑过来,捡到宝似的叫:“云公子,说什么你都要随我去湖州。干承家回来了,就怕他要整死我们所有人!”自药山周遭爆发疫病,湖州太守令众人移舍二里半;如今这屠夫说“干承家”回来杀人,多半是说搬了家的人中有人出事了。
屠夫看了看云离怀里的娃娃又看了看他,道:“呃,云公子你虽然有了家室,但带孩子还是他们女人家的事情,你就去湖州看看,没什么不方便吧?”
云离:“……”
屠夫道:“哦对,云公子你还不知道,干承家化成鬼之后凶得很,搅起来一场大瘟疫,他家附近的都搬得远远了。哎,先不说了,云公子你赶紧跟我走就是了,就当是救百十来个人的性命。”说到一半,他拖着云离就开跑;云离想让书生把孩子托给筠瑶带几天,不料那孩子跟他混熟了,不但抱着他不撒手,嘴里还极轻极细可又十分清楚地喊他“爹爹”。
云离尚在头疼,屠夫已把他推进了书院竹林外他来时雇请的马车,这才平心静气地道:“这回,干承家想是要剥我们所有人的皮了。哎,他觉得生前自己被冤枉了、别人说他说得不对,闹过一次,我们就都知道了嘛。搬走了后,我们不是还去湖州各个地方给他烧过香吗?云公子,你可评评理:就是镇上的大英雄死了,面子都没他这么大的。他再搞这么一出,是何必呢?我们又要再做点什么他才能满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