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管清闲躺在床上没有半点困意。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眼皮渐渐沉重起来,刚昏昏沉沉地进入梦乡,突地脸上一沉,管清闲好似又回到了那天夜里,吹拂在脸上的微风中都裹挟着浓重的铁锈味儿,他坐在地上,被腥臭粘稠的液体喷了满头满脸的同时,一截断臂直直地撞在鼻梁上,细小碎裂的骨头划过脸颊……
空气一点一点变得稀薄,管清闲觉得自己几乎要窒息在这诡谲的梦境当中。
他猛地睁开双眼,面前一片漆黑。
管清闲下意识抓紧身下床单,喘了几口粗气后呼吸渐渐平缓下来,随后他抬手,强自镇定地推开不知何时盖在脸上的枕头,明媚灿烂的阳光倾泻在脸上的那一刻,乔榭逆着光的英俊面庞也出现在他的视线当中。
乔大统领蹲在管清闲的床边,一手还按在枕头上。
管清闲:“……”
乔榭收回手,脸上没有一丝窘迫,他泰然自若地问:
“你枕头怎么在脸上?”
管清闲面无表情:“你给老子滚。”
乔榭不知悔改地戳了戳管清闲的脸:“啧啧啧,都什么时候了还睡懒觉,该进宫了。”
管清闲额角青筋暴起,一字一句声嘶力竭:
“给老子爬!”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作者将迎来考试,然而不但不慌还有一丝丝想爆肝码字……orz
第43章 相思
进了禁军值班房的门,乔榭扭头刚想张口,便见管清闲脚步一转朝小厨房奔去,速度快得仿佛被火烧了屁股。
乔榭叫了一声,见管清闲头也不回,只好高声叮嘱道:
“午饭多弄几个菜!”
话音未落,便见管清闲飞快窜进厨房,乔榭好笑地摇摇头,转身走了。
片刻,管清闲的脑袋从门框后冒出来,圆睁的眼警惕地扫了眼庭院,见庭中空无一人,他这才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徒弟,你看什么呢?”福喜看见他这小心的举动,忍不住压低了嗓音问道。
管清闲摇了摇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拉住福喜走到一旁,问道:
“福喜,成平郡主和凌将军大婚那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后来我昏过去了,怎么一醒来却在我自己房里?到底是谁救了我?”
“徒弟,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得叫我师父。”福喜板起小脸,随后想了想,答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当时婚宴上一片混乱,一伙刺客突然跳了出来,我都吓懵了!乔榭一下子就出现了,他和凌将军府上的人一同把那些刺客都抓住之后又突然跑了!是黑寿说府上不安全,要带我回院子里躲躲,我们刚回去就看见乔榭从你房里走出来,进屋一看,发现你昏迷着,头上脸上都是血,可吓人了……”
福喜的描述勾起了管清闲的回忆,浓重的铁锈味仿佛近在鼻尖,他有些反胃,于是打断了福喜:
“后来呢?”
福喜诚实地回答:“后来他就走了啊!当时我还以为你被他砍了,还是黑寿帮你擦了脸,我才知道那些血是ji-ang上去的……”
管清闲机械地点点头,有些魂不守舍。
当时他只看见刺客的手臂如同泥塑的一般整个掉了下来,随后便不省人事,醒来没几个时辰又离开了平遥城,压根没时间过问当时的具体情况,他还以为自己是被凌府的护卫给救下来的,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乔榭……
想到这,再想想自己平日里对乔榭的态度,管清闲顿时觉得坐立难安。
他以前是不是对乔榭太苛刻了?
仔细想想,乔榭只不过是站错了阵营,好像也没有书中描写得那么罪大恶极……除了贪财。
没错,就是这样。
可是站错阵营这一点已经足够要命了,毕竟在《权谋天下》这本书中,八皇子景曦是男主,乔榭却坚定不移地当着老皇帝的左膀右臂。
虽说现在看来,乔榭和八皇子之间的关系不咸不淡,但两个人毕竟站在对立面,乔榭注定无法战胜拥有主角光环的八皇子,未来等待他的下场定然不那么美好……
想到这,管清闲忽然愣在原地。
等等!自己可是八皇子阵营的,这样说来,他和乔榭应该是敌对关系才对,可乔榭还救了他一命……这怎么算?
总不能恩将仇报吧!
先报恩,再敌对,也说不过去啊!
管清闲陷入沉思。
一旁的福喜见他撑着脸,表情十分深沉,于是拿了一些新鲜的食材放在案板上,利落地切菜。
反正徒弟每天都在偷懒,也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身为师父当然要以身作则,好好干活。
唰唰的切菜声十分有节奏,管清闲伴着这节拍,思绪奇迹般明朗起来,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思想误区——
为什么他和乔榭非要站在对立阵营?他完全可以把乔榭拉到八皇子阵营这边啊!如果他能说动乔榭成为八皇子景曦的人,就不用再纠结乔榭究竟是“恩人”还是“敌人”!
切菜声停了,福喜切完了满满一菜板,抹了抹刀刃,转身又走到食材区挑挑拣拣。
思路豁然开朗的管清闲却情不自禁一拍大腿跳了起来,欢欣鼓舞:
“太聪明了!我果然是天生的政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