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抱养都没关系。皇上若能早得龙嗣,臣妾开心还来不及呢。”她将手中的名册递了上来,“先前看皇上龙体抱恙,臣妾不敢打扰。其实......我早就想劝皇上多娶几个妹妹,为皇室开枝散叶。宫里的孩子多了才热闹,臣妾也不会寂寞。”
听出她话里有话,梁焓讪讪翻了一眼,随手撂在一旁:“皇后订就行了,五品以下的官家之女,都可以。”
楼馥云颔首道:“那不如就选鸿胪少卿的嫡长女,云台州府盐运司副使的三小姐,还有......”
“停。”梁焓揉着眉心道,“选个人品敦厚,自愿入宫,和你一样耐得住寂寞的就行。”
楼馥云嘴角一抽,答道:“那可能......宣抚司副使洛荣真的女儿合适。不过听说洛家有意和燕家联姻,因安国公有孝在身,才一直没定下来......”
耳朵里嗡地一声,梁焓以为自己听错了,拧眉问道:“你说什么?安国公?”
“是。”楼馥云望着他可怕的表情,怯怯道,“臣妾也是听闻,并不...十分确定......”
梁焓深深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纳妃的事,再议吧。”
他面无血色地出了坤宁宫,登龙撵的时候一步踏空,晕倒在雪地里。
这一次,病情来势汹汹。不过三日功夫,人已经下不来床。
一众太医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仍诊不出病因,只好将在家养老的薛老太医重新请出山。
薛太医一诊脉就面色一变,抖着山羊胡子直叹气:“怎么会这样?陛下还这么年轻!”
梁焓患的是和先帝一样的眩晕症,算是梁家遗传的隐疾。只有长年积劳或心肺久结郁气,才会慢慢引发。
先帝出现症状的时候已过六十高龄,皇上如今才二十七,怎么这么早就病发了?
梁焓似乎对自己的身体早有预感,屏退了众人,平静地问道:“薛太医,朕还能活多久?”
这话哪有人敢接?老头儿麻利地跪了下去:“皇帝不必多心,您是天子,自然万寿无疆...”
“不要唬朕!但言无妨,恕你无罪。”
薛太医犹豫了一下,哆哆嗦嗦地道:“如果没有龙珠,最长不过一年,最短...不过三月。”
梁焓知道父皇就是靠龙珠活下来的,只是那珠子早就消耗干净,他还能上哪儿寻第二颗?
“朕知道了,退下吧。”
“陛下......”薛太医抬起头,劝道,“您还年轻,说不定能撑得久些。现在派人去海上寻,没准能找着。”
梁焓微微一笑:“这不是薛老需要操心的,朕自有打算。从现在起,由你负责朕的药膳,尽量......尽量帮朕拖延些日子吧。”
皇帝身患重症的消息被严密封锁,对外只道偶感风寒。反正他先前就因风寒趴窝了两个月,朝臣也未觉意外,不用早起上朝还乐得轻松,有事上折子就是了。
梁焓却在紧锣密鼓地和时间赛跑。
他先向西北的几大要员下了御令,命泰尔拉要塞、白沙堡、阳门关结成攻防同盟。
如今楼家的兵马已被打散削弱,这三个地方互为犄角,也能互相牵制,西北起码十年不会出现动荡。
随即便是立梁睿为太子。
梁睿今年十四了,生得纤细柔弱,内里却持重坚韧,颇有乃父之风。梁焓给他组了一套东宫班底,还时常将人叫到穹阊殿教导。
梁睿虽然听不到,却长了只早慧的脑瓜儿,有时无须开口便能领会自己的意思,倒教梁焓放心了不少。
同时,他还赐给燕重锦一座国公府。位置选得不远不近,大小规模中规中矩,谕旨里也说得不亲不疏。只道安国公劳苦功高,仅授虚衔太过高风亮节,年近三十的人该出来单独立府,也好早日成家立业。
言外之意,这赐的是婚房。
燕重锦没推辞,当场领旨谢恩。
夏荣有心多说两句,但想想万岁爷的警告,脖颈子就阵阵发凉,一肚子话硬忍了下来,活活憋成一张便秘脸。
得到对方的确认,梁焓终于不再摇摆,将命新式海防营出海寻龙珠的谕旨付之一炬。
他原本就不愿为了一个缥缈的希望劳民伤财。而现在,自己也终于没了苦撑下去的必要。
他不想看着那人娶妻生子、儿孙满堂;不想双方渐行渐远,直到君臣陌路;不想夜夜梦到对方红衣霞披地走来,揭开盖头才发现是座冷冰冰的雕塑。
作者有话要说: 那样的活着,才是煎熬。
-----
,我知道你们心里苦。。。
第8
烟雨洗铅霜,春山听虫忙。
红旌白旆在风中飞扬如燕,雪蹄踏过湿漉漉的黄泥,最后停驻在军营前。
燕重锦牵着马步入白虎营,开始了新一轮的巡视。
一见银面阎王来了,营中操练的将士纷纷绷紧精神,连一向彪悍的狼犬都夹起尾巴缩回了窝。
这位提督面冷手黑,练兵凶悍,是京畿四营所有新兵的噩梦。只是他做国公之后极少亲自巡营,大家也有了几年好日子过。
“大帅!”稽正志冒着细雨迎了上去,怀里还抱着一只白猫,“这是前日刚从关外送来的,和先前那只长得差不多。”
“嗯。”燕重锦将喵喵叫唤的小家伙接过来,装进马背上的布兜里,不再说话。
他原本就寡言少语,这两年更没怎么张过口,整个人冷硬如凝铁,让曾经的亲兵都不敢亲近。
“大帅,听说皇上又病了?”
“嗯。”
梁焓入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