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句话:“给钱。”
沈逍遥干咳了两声,摆起大道理来:“蔡师兄,我们做人呢还是要有点追求的好。尤其江湖中人,自当孑然一身,不要老在意那些身外之物……”
“没钱快滚!”蔡居诚不想再同他多说废话。
沈逍遥却道:“蔡师兄,我郁闷。看在我们好歹相识一场的份儿上,你就陪我聊聊呗?”
蔡居诚道:“没钱跟你有什么好聊的,你又不是武……”
他本想说你又不是武当弟子,可想来想去,这句话不论于沈逍遥还是于自己都不算作是个正当的借口。便话锋一转道,“是不是邱居新让你来看我笑话的?”
沈逍遥自顾自地跃坐上窗台,取下别在自己腰间的葫芦,往喉中灌了一口浊酒:“没有的事。你也知道,我许久不与其他门派弟子接触。我知你在这,也不过是下山之后道听途说才晓得的。”
“我自拜师华山起就没再下过山,所以今日在江湖也没什么朋友。此番来找蔡师兄你,是真的不知现在还能有谁理解我的心情。”
“呵。”蔡居诚冷哼一声,“方才在点香阁门外那副要死要活的模样,你说你心情郁闷?”
沈逍遥:“……你都看见了?”
“全部。”他这个窗口,正好能将外面的人事一览无遗。
沈逍遥喝着酒,没说话。
蔡居诚道:“真是没想到。我过去只当你是性格开朗,孰知几年不见还长得没脸没皮了,竟然连梁妈妈那种胡搅蛮缠的女人都敌不过你。”
“好在没人察觉你的身份,否则怕是整个华山的颜面今日都要丢尽了!”
“哈哈哈哈哈哈……”被蔡居诚这样洗刷一番,沈逍遥竟也没觉得脸上挂不住,反倒兀自笑了起来,“不瞒蔡师兄你说,我已被逐出华山。今后逍遥在江湖如何,都不干华山一厘关系!”
“ ……”
沈逍遥斜睨着他,沉声道:“蔡师兄,你说,我们是不是同为天涯沦落人呢?”
☆、玉案
“少主。”
方莹房中,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人倚在窗前,月华透过窗口,如同流水般倾瀑了他一身。
听见身后有人来唤,方思明微微侧首,鹤发银亮,金色的面具在月下燐光细闪,恍若天人。
“少主。”来者一身黑衣,半跪在地上,毕恭毕敬地朝他俯首施礼。
“如何?”
“少主圣明,属下刚刚的确听见那沈公子与蔡居诚说自己师出华山。”
“果然……”方思明目光微烁,华中教人听不出什么语气。但仔细观察,却能从他眼里发现到一瞬即逝的恨意。
那黑衣人见他眼色,机灵地询问道:“少主您认得他?”
方思明闭了闭眼睛,没答话。
这样只字片语的形容,实在是太过苍白。他与沈逍遥,又岂止是认识那么简单?
方思明甚至还清楚地记得,沈逍遥当初是如何冷情,亲手决绝地掐死了他最后那么一点微末的希望,至使疼痛至今,从此化作逆鳞。
不能触碰,无法触碰。光是看一眼,都会觉得鲜血淋漓。
“既然少主您与那姓沈的之间有旧仇,是否要属下帮您……”
“哼。”方思明冷笑一声,“你大可以试试。”
那黑衣人一怔,不明白方思明为何说出这样威胁他的话。
主子心思固然难猜,但谁不知方思明向来是个爱憎分明的人,道不同不相为谋者,拿得起,自然也放得下。
既然有恨,可为何此次少主却无法果决?
出于身份,不敢僭越。故而黑衣人也没有问出口,只道:“是属下莽撞了,请少主宽恕。”
沉吟片刻,方思明又问:“他此番下山,你可有听他说是为何?”
黑衣人道:“属下听那沈公子说他是被逐出师门,心情郁闷,故来点香阁找蔡居诚叙旧。还与那蔡居诚说什么‘同是天涯沦落人’。”
“逐出师门?”方思明微微皱眉,似有疑惑。
黑衣人颔首:“是。”
不可能!
如果说蔡居诚被坑进这点香阁当陪酒是桩江湖中人的笑谈,令人唏嘘。那沈逍遥被逐出师门这一话题就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当初方思明被他义父朱文圭乔装上华山偷师学技,那沈逍遥与他乃是同届弟子,一齐拜入华山门下。
适时沈逍遥天资出众,根骨极佳。不但华山武学钻研得十分通透,而且每年华山论剑,门派对战时,沈逍遥还能在台下见招学招,过目不忘。
这一来二去,各门各派的武功,沈逍遥就算没学个十成,也总有个七/七/八/八。仿佛世上没有他习不会的武,可谓是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
这样的人,各门各派抢着要都来不及,华山竟肯放他走?
黑衣人道:“少主明鉴,属下在门外听得真切,绝无半句虚言!且那沈逍遥还说,自己被逐出华山已半月有余。”
“他可有提及自己为何被逐?”
黑衣人摇摇头:“蔡居诚有问,但沈逍遥绝口不提,顾左右而言他,属下也没办法。”
“去查!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查到之后速速与我禀报!”
“是!”那黑衣人一个叩首,闪身退了出去。
长河渐落,晓星没沉。
第二日清早,天色微明时,梁妈妈便气势汹汹地率了一众自家养的打手前来登门一脚,踹开了沈逍遥的房门。
众人皆知她梁妈妈从不做亏本的买卖,昨晚那沈逍遥害她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