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这位娇蛮傲娇的殿下受不得冷清,揪了祁旦缌的衣袖,扯了扯说道:“喂!你叫甚么?”
“你的伤可好些了?昨儿夜我也不是故意的,谁让你惹本殿下不高兴……”
“你是住在这个延寿堂么?”
“你果真不是别人派来害我的?”
“再不说话,便拧了你的脑瓢!!”
祁旦缌:“……”
俩人的身影渐渐隐匿在葱翠的竹林深处……
东阁,汝修侧身站在窗前,身子隐在窗户后,片片暗影落在眉间,神色晦暗不明,他眼神深邃的看着那拉扯的二人,神色冰冷,许久,那锋利的唇线似是扬起了个弧度,似笑非笑的浸着寒气。
祁旦缌带少年去吃了斋饭,便直接回了大悲阁。
少年看祁旦缌脸上带伤,心中有愧,言语便带了丝讨好的意味,耐着性子与祁旦缌讲话,祁旦缌只简单的回上几句话,也不多说。
将少年送回大悲阁之后,祁旦缌让少年稍等,他便转去请维那师傅了。
在云堂寻到维那师傅,回大悲阁路上,祁旦缌被维那师傅严肃训斥,“心怀善心是好事,人之初性本善,即便穷凶极恶之徒也是将那份善心藏在心底,你我同时佛家弟子,本该普渡众生,教化凶徒,切莫度月迷津。菩萨戒经云:我本元自清净,若识自心见性,皆成佛道。净名经云:即时豁然,还得本心。若起邪念,妄念颠倒,外善知识虽有教授,救不可得……”
须臾,维那师傅停下脚步,等祁旦缌跟上后说道:“那少年不似平凡身份,你且用心看护自己,”看了看他脸上的青肿,转过身慢走,绛紫长袍随着脚下的步子清扬,手中佛珠一粒粒的转动,沧冷的嗓音徐徐道:“凡尘虚无,尘心净念。”
祁旦缌停下步子看维那师傅挺直的背影,才觉出师傅们都已苍老了,他从小在寺内长大,佛经濡耳,菩提树下木鱼熏陶,心中自然向佛,只是……祁旦缌低下了头,他愿意修佛向善,愿意为众生普渡业障。
然,凡尘虽虚无,他却未能做到尘心净念。
他们走到大悲阁时,便听到阁内有打斗声响,祁旦缌紧忙几步上去,便要打开那扇大门,门却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那少年满面嗜血戾气,额角一道伤痕翻流着鲜血,乍看去,确实有些吓人。
祁旦缌被撞的退开了几步,少年从屋内冲出来,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要把他撕碎般血腥,祁旦缌心底一颤,“怎……”不待祁旦缌讲话,从屋内又冲出几人,挥着闪着寒光的冰刃,祁旦缌呆了片刻,被人从身后扯着衣袍躲过了一剑。
“愣着作甚?”维那师傅将祁旦缌护到一根大木柱子后面,“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祁旦缌回神到:“想是那些追杀那少年之人,我当初在海国寺救下他时,也遇见了他们,”祁旦缌轻蹙眉,“只是,没曾想这么快便被找到了,”祁旦缌看向维那师傅,道:“师傅,此事全怪我思虑不周,给寺里带来了麻烦。”
维那师傅并未责怪祁旦缌,反异常紧张的言道:“你躲在此处,切莫出来,我去将他们驱赶出寺。”
祁旦缌闻言,急急地拉住绛紫长袍,“此事是因我所起,我去便好,怎好劳烦维那师傅……”
维那师傅回头看向祁旦缌,竟有了丝笑意,“我还会些拳脚猫,你还是个孩子,且待在这里。”说罢,便飞快的离开了,祁旦缌看维那师傅那灵活的身形,顿时有些惊异,想他方才还觉得维那师傅年岁大了呢,精神起来倒不是一般人能比得的。还有,他已一十有四,哪里还是孩子……
几抹身影眨眼间消失,祁旦缌心下焦急,便也跟了过去,寺内三三两两的聚集了些沙弥,祁旦缌穿过云堂前殿时,见林映牧匆匆的跑了过来,满面惊慌之色。
“祁旦缌,寺里突然闯进来些奇怪之人,还拿着剑好似在追甚么人。”林映牧瞪着大眼,揪着祁旦缌的衣袖偎在他身边,个子小小的一团。
祁旦缌拍了拍林映牧,道:“映牧不要乱走,待在禅房,我去看看怎的回事。”起步便寻着那几人去了。
林映牧跺着脚在后面小跑跟着,嘟囔着:“我也去,我也去……”
两人寻着嘈杂之声,竟来到了位于寺庙后院的那片竹林,竹林里便是延寿堂。
祁旦缌远远望见,少年与几个黑衣人缠斗在一起,飞光剑影,人形倏动如风,只见少年脚尖点地便腾空架起,一手攀着粗壮的竹竿,一手挥剑与人争斗,竹林叶子相互扑打发出沙沙的声响,似昨夜扑打窗纸的冷雨。
竹林深处,落叶纷扬,掩不住那抹掩映在葱翠之中的身影。
祁旦缌心底一凉,远不曾想过这些黑衣人是受他派遣,如此看来,倒是祁旦缌小看了他。两人站在竹林两头,各守一片清亮的天,祁旦缌看的是他,他看的是在竹林中滑翔厮打的少年。
不知汝修是何时得知的,是今早少年来找他的时候,也或许更早……他心思良善简单,总也觉得别人也似他这样,从不曾想过一个人的城府到底能有多深,汝修是这般,那少年也是这般,总归都不是简单的人……
卷入这场是非,是他所犯下最大的错,无法弥补,不可挽救……
汝修眼中的森冷,令祁旦缌心寒,此刻他才知道平日里的他,已是很温柔的,他就那样站着,如鬼刹修罗般散发的森寒令人股颤。眼前遽然滑过一片湍急的气流,扬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