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东城还道,他通过郑二爷的手书与郑家的冬河管事搭上了,并由着这条线勾上了朱壮威手下的一位幕僚,虽是初识,但此人身上大约可以作作文章。
信的最后便是婉转热情地催经费,问何时可以完成任务回来云云。
厉弦听得哭笑不得,笑骂一声,让思庐回了他同样的一封一星密信,信中很简单:工作甚有成效,密信太过啰嗦,银钱立汇,敢没完事就私自滚回来——打断狗腿!
这等惫懒的家伙骂虽是要骂,但这点时日能想方设法搭上朱壮威的身边人,也算是尽心竭力,颇有手段和想法了,甜枣还是要给一颗吃的。
厉大人当即便让思庐着人送一百金给柴密探,这是奖励,也是一次考验,若是过不得银钱之关,此人用过即废,再不可重用,若是知道轻重,做得好事情又不贪得过分,嗯,且看日后罢。
春困秋乏正好眠,厉弦从浴桶中起来,披了件薄纱衣便往自己的窝走去,随口吩咐思庐,去看看仲校官有没有空,这都五六天没来向主官汇报工作了,太不像话!
没了肉抱枕,睡都睡不舒服。
思庐轻笑一声,自遣人去传信。
府衙院中草木扶疏,虽是人人忙得无心仔细打理,却也别有一番野趣,便是蚊虫多了些,为防疫病,厉弦也买了个熏艾的方子,定制艾草饼,只在角落里点几片,清香幽幽,驱虫熏蚊的效果却极好。
明月初升,漫步在这生机勃勃的西北庭院里,厉弦偶尔也会生出不知身在何处的迷离之感,仰头而望,这一片星空也显得格外辽阔深隧而幽远。
境内心生啊!
正自感慨自己不复年少轻狂之时,一个仆从快步走到思庐身边禀了几句,远远躬身行了一礼又退开。
见厉弦转头注视,思庐忙上前道:“公子爷,仲家小六仲微求见。”
“仲六?”厉弦有点摸不着头脑,“他来干什么?”
越胖子把人带到西北来之后,既了了与仲衡的往日冤仇,还让仲二承了他一个情,碍着仲家人的面子,胖子虽然人前不好多宣扬,私底下也是常和他吹嘘这神来之笔。
说道做事重要的是跟对人,他越治没什么本事,交朋友的眼光还是煌煌如炬,阿弦看好仲家要买人,买了大的又买了一屋女眷,他也跟着买,虽说只买了一个小的,这不也受益匪浅?
后来仲微就进了小学校读书,还算乖巧,人也聪慧,因原本就识字,学起简数简字来也是事半功倍,常常听得老师们夸赞,他略问了几次,也就抛在脑后不再关注。
想想这几日在让驴子在学校里选少年团的事,厉弦心中有了点臆猜,嗯,莫不是这将门小虎崽子其实也不爱念书?
秋老虎正凶,厉弦看思庐手上拎着的、规整又厚实的外袍皱皱眉,摆手挥开,反正这休息时间见见小舅子,也不必穿得那般正式吧!
仲微坐在简陋的厅堂,正悄悄打量着周围简单到几乎没有的饰物——墙上只挂了几幅图,两张是狄丘秋忙和大水轮,落款是“田间客”,另一张近似白描,却是画了一株不知何物的植株。
狄丘初建一切从简倒是能明白,可这厅堂不但放了粗陋的胡椅胡桌,更挂着几幅画既不是名家,又无意境,不知所谓的田农之画,连附庸风雅都谈不上,啧!
“小六,你找我?”
厉大人懒洋洋地迈步而入,顺手捂嘴打了个哈欠,这几日当真有些欠觉了。
仲微一听到这话声,忙从胡椅上蹦起,微红着脸乖巧地低头行礼:
“厉,厉……”
他微微抬起头,似有些不好意思,红着小脸嚅嚅:“我,我能叫你厉大哥么?”
“行啊,怎么不行?”叫哥夫也不成问题啊!
厉大人一脚迈进厅堂,便半瘫在扶手椅上,懒懒地指指身旁的椅子,道:“坐,自家人,不用客气太多。”
对于仲二这个识趣聪慧又乖巧的庶弟,厉弦还是愿意给几分耐心的。
“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刚刚将屁股沾到椅子上的仲小六,听他问话忙又站起,躬身答道:“禀厉大哥,我,我听易小驴说,要您要在学生中组建个少年团,不知……”
“给我好好坐着说,别叽歪!”厉弦有些不耐,语气也重了些。
仲微一凛,偷眼一觑,轻咬着唇坐了下来,幽幽看了一眼这位形貌秀雅,言行却有些粗陋的凶悍“大哥”,轻声道:“厉大哥,我想参加少年团,我,我……我觉得自己比易小驴更能胜任团长之职。”
“哦?说来听听,你怎么就比他适合……”厉弦此时倒听出听味道来了,啧,这小子小小年纪还是个官迷,这是跑官来了?
直播室里弹幕接二连三,纷纷表示要抓好教育,看看孩子都给教成了什么样?也有一部分上人认为,这孩子甚有前途,知道自己的优势所在,能抓住机会利用人脉,日后必定有大出息。
厉弦也不理会直播室里的斗嘴,直起腰背,微倾身体想听听他说什么。
被“厉大哥”这么注视着,仲微脸蛋又开始微微发红,他略低着头,侧过半脸,露出一截嫩生生的脖子,轻轻将眼波横了过来,略带些粉色的唇微微开启,唇珠丰润,嘴角微翘,似是想倾述什么,又似是有些埋怨。
厉弦看着他,总觉得有点不对,这小子……
仲微勇敢地抬起头,也定定地望向他,轻声却坚定地说道:“我,我自小饱读读书,简字简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