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听雪突然察觉自己的后颈传来些许冰凉,将他周身的温暖一并吞噬殆尽。

“当真个孝顺儿子……这些也本该属于我的……我也该有这样一个儿子的……”

封水的几声呢喃,字字砸在听雪的心头,方才那些怒意似乎烟消云散,却让他落入一个更为幽黑的深井中。

“你想要什么?就算是大军长的性命都可以,只要你能放过他们兄妹。”

“南荣行晟!”听雪难以置信地大呼小叫,“父君对你推心置腹,你如何将他的性命视同儿戏!”

行晟却是出奇冷静地言道:“如何我能用他的性命,换回他子女的性命,他便是死了也会对我感激涕零。”

“我要他的性命做什么?”封水冷笑道,“我痛苦了二十几年,难道不该让他尝尝这等报应的苦果吗?!有什么事情能比活下去更让他绝望!你若是见了他,便好好同他说说,他的子女死前是何等模样吧!”

言及此处,封水又一次动了手指,只差一次施力,听雪便是回天乏术了。

“你会后悔的!”行晟大喊道,“杀了他,你不会比大军长好受!届时就算你想一死了之,我也不会答应,甚至要让你长命百岁!”

封水果然停顿了片刻,听雪也是满腹狐疑。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听雪在你手中,我安敢胡说”,行晟放缓了语气,“我无意伤你,只想你和我好好说几句话。”

说着他丢下了手中弓弩,又解下了背后长剑,向着封水丢去,那长剑从封水脚下一路滑到了昏迷不醒的听雨身边,距离行晟遥不可及。

可封水并未因此松懈半分,反而越发咄咄逼人。

“你在胡莽干的事情我尚且没有忘记——整个使团都没在你的手上!如你这般的人物,话说多了并无益处。”

“只怕话说少了才是并无益处”,行晟的眼神在听雪身上逗留片刻,“如果你当真要动手,那我也拦不下,不过你莫要忘记我方才所言。少了听雪,你不会是我的对手,我会令你时时刻刻,求着我让你死去。”

“当真可笑,你莫非不知道这几个人如何成了这般模样?”

行晟似乎已从方才的激动中脱身而出,成了一个事不关己的局外人:“我知道他们不是你的对手,我也知道你究竟是谁,可我在十六岁就能与现在的你不相伯仲。”

“仲军大人,你不是……”叶襄曾听闻,行晟那年参加国试武举,可谓勉强上榜,如今听他如此说来,却未有半分玩笑的意思,不由得吓出一声冷汗,连自身处境都忘记思量。

“哦?”封水饶有兴趣地打量行晟,蔑笑道:“你当真以为我会听信你的疯言疯语?不过是顾左右而言他罢了,逸景的子女死了,我难道还会因为你的严刑拷打而生不如死吗?!这等玩笑你留着陪逸景痛哭流泪吧!”

“他的母卿姓萧!”

行晟此话出口,封水已然呆若木鸡,原本腾腾杀气立时像是被浇了冷水的烟火一般,以最后的力气四下散去。

听雪察觉他险些握不住持刀的右手,脑中突然闪过一丝连他自己也匪夷所思的念头,他想好好问行晟其中的来龙去脉,可方才开口却吞下了自己的眼泪。

脖颈上的弯刀早已没了踪影,封水不过是片刻的呆愣,竟然被行晟转到身后一击制服。眼下无人再能挟持他,他自己连站立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涧河谷原本是军队驻扎所在,平日里难免吵吵闹闹,逸景经营多年,也算的是习以为常,偏就是今日,他总是觉得这些忙进忙出的军医们喧嚣得很,若非为女儿思量,或许大军长便要咬牙切齿地让一干军士将这些人等通通拖走,还自己女儿一片清净。

当下大军长和仲军大人两人一并紧紧以后背贴在军长住所的外墙上,两人似乎都在担忧着,再上前一步,就要将那些军医绊倒一脚,害得萧听雨不及抢救,一命呜呼。

“对不起……是我无能……”行晟先行开口,那些叹息都化做了数不清的苦涩与哀伤,将他与逸景一并沉浸其中。

“不怪你”,逸景倒是伸出手,故作坚强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才是姗姗来迟的人,如果不是你,我一对儿女今日便要死于非命了……”

“可听雪似乎有所察觉……我不想让他知道……知道那人便是……”

行晟听他声调低沉,像是早已喑哑的琴弦,就等着有人最后一次拨动琴弦,便能化作一截朽木,长埋尘土。

“大军长,他们也是……”

“他们是我的孩子!”逸景声如斩铁地打断行晟试图安慰他的话语,“他抛下卿子儿女这么些年,凭什么以父君的身份自居!我的子女死去,同他有什么关系!”

“别说了!”行晟不敢去看逸景的眼睛,只是偏过头去安慰他,“别说了……你没有做错什么……”

“可为何要让我受如此劫难,受尽生离死别!”

逸景抬手,将一腔愤恨攒在拳头,痛痛快快地击向土墙。他心里想着,或许这些硬邦邦的青砖石瓦,亦是不可承受他的苦楚辛酸,可最终不过是血肉为止动容,他终究要等着土墙上的血迹干涸,随后什么都不会留下。

“我这一路上都在想,莫非真的有因果循环,我自问无愧于心,可这难道我为恶不仁,是我心神麻木,是我故作安慰,眼睁睁地放任这样的事情发生!”

“别说了!”

行晟拦下他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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