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几乎是认定了赵承会在燕山谋乱,只是局时看谁旗盛一筹。
若是赵承操作得当,那便可以将谋逆的罪名推在其他人身上,将自己洗成救驾来迟的臣子。到时候再以天子无后为名,或是惺惺作态的一番自己登基,或是从宗室之中选一个襁褓傀儡的皇帝。
若是太后天子党胜了,那么赵承谋逆必定是铁板上的事,局时朝中必定是一批血洗换人,这空出来的权利真空一部分会回到太后天子的手中,而更大的一部分则是被太后天子党的臣子瓜分。
因此,到底谁胜谁负,就看燕山这一局谁心更狠埋得更深,思虑更周全。
虽然是太后身边的红人,然而李寻欢身上依旧无半点官职,想要出入猎场本应非常难。可是当守卫猎场的士兵知道这辆车里坐的是李寻欢,连该有的检查也没,直接放行。
这反常让谢知非侧目,就像是士兵明知故犯一般,此时如此诡异的时候,士兵却如此松散。谢知非不由多想。而李寻欢则是叹了声,待马车走远了这才道:“这次北狩的军队里,主将徐将军是先帝心腹,然而两位副将却是去年赵承掌权之后升迁而上,虽说背景看着干净,但我等均怀疑他们暗中已投诚了赵承。”
这一局棋是越来越诡异了,似乎双方都知道对方的想法,这似乎是明牌的比试。然而关键的内容却全靠猜,算起来重要的半点也不知道,若要谢知非来猜,那主将虽是先帝心腹,然而此时拥护新帝只是尽忠算不得大功劳,可若投靠赵承便有从龙之功,封侯拜相也是可能。
要谢知非说的话,那个主将投靠了赵承的可能性更大,两个副将或许是障眼法。
只是大家都是猜,而谢知非自认知道的远比李寻欢等人少,此时说这些不过徒乱军心,便不再继续深入探究:“那到时候真是这样,你们准备怎么做?”
铁传甲驾着马车往雾灵峰的方向去,路上远远看到湖边似乎有天子的帐篷,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李寻欢撩开帘子之后,眼中满是温情的看着远处,在与周边来往的士兵点头招呼之后,李寻欢放下帘子继续道:“你和上官金虹决战,赵承必定会以此为借口,将一部分军队掉过去。不过应对之法我们已经想好了,局时太后以先帝托梦为由留下徐将军,将那两人调去雾灵峰。”
若是朝中太后天子党的脑子有赵承厉害,也不会走到让四辅政大臣变作一个的地步,更不会让赵承如今几乎一手遮天。可见赵承的脑子加起来,比这群人厉害多了,反向思考过去便是赵承很有可能将这些人的想法都算计准确,因此李寻欢等人如何想的,多半是错的。
用否定的方法来推导,谢知非几乎已经可以肯定李寻欢寇仲的徐将军,已经投靠了赵承。
谢知非眼睛一亮:机会啊!
随后谢知非冷声像是抱怨的说道:“我早让你们花钱买人头。”
大约是想到了这短时间内死于非命的大臣,李寻欢眼里流露出让人心碎的痛苦:“我知道。”
有些路看着是通往终点的捷径,然而一旦走上去之后才会发现,这条路在通往终点的前一尺乃是万丈深渊,再回头也是万丈深渊,进不得退步得:“只是赵承可以让手下的人这么做,我们绝对不行。门主也说过,王法只有在公正之人手中才是王法,若作为王法维护者的我们都将其放下,日后又有何颜面执王法于手,行公正之权。”
正道沧桑,行走在正道的路上总是有无数的约束,有时候这约束多到让人窒息。
“……”谢知非靠在马车上,闭上眼做假寐状。这一刻的谢知非似乎有些明白,为何李寻欢给人的感觉会那么软弱,似乎血性已经尽数被磨灭。只因这人在自己身上,加注了一道又一道的桎梏,这些桎梏将其牢牢捆缚却又让其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