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猜另一个会是我……”

“恭喜你啊!猜对了,没有奖。”叶修很无情地堵死了他的话,手一挥,“其他人准备准备,下水前做做热身运动,自己带自己的衣服,塑料布塑料袋多裹几层,防水背包不够用就轮流用,拴绳子上拉回来,我看也只有四个包是吧?”

“就这四个有防水设计,还不能保证不会进水。”肖时钦答道。

水洞里的水不断往外溢,满地流淌着水,大家都不想站太靠前,鞋子弄湿了可没得换。不过也拖不了几分钟,肖时钦回来前就已细心地折叠好衣物,打成了一个个便于携带的窄包,他们只要做好防水处理就行。

“到那边了别急着行动,也别分散,一个拉一个,人齐了再往前走。”叶修叮嘱道。

留守的两人找了个水流不到的角落坐着,看着一个又一个脑袋消失在洞口,这回似乎很顺利,没有人在水下出岔子。李轩心不在焉地揉着背,背上破皮不至于,红肿恐怕有几块。

疼,又不是太疼。即使在神智离合得一片空白的时刻,叶修也保留了一定的分寸,没有让那些尖锐的棱角和粗糙的石棱密集不断地磨过背部。他似乎总知道他的极限在哪里,每当他开始挣动,或不出一声只余濒死般的喘息时,失控的节奏总会适当的放缓。

明明之前还可以镇定如常地对话。

迟来的麻木传达到四肢百骸,好像连脑子也木掉了,李轩差点没听见张新杰说话。

“你要没别的事,帮我把这几件衣服裁开吧,宽度比照着我的来。”

他递过来一把很小的剪子,小到可以挂在钥匙链上,实际上,这把剪子也的确连着一个钥匙圈和两把钥匙。李轩还摸到了一个星星形状的挂饰,这应该是属于某个女孩子的。

李轩机械地接过剪子,按亮手机,余光照到张新杰摘下了双手的手套,松开手指间缠裹的布条,卷成一叠放在一边,才继续他未完的制绳大业。

叶修曾提过为了防止蛇毒突发,挣扎中弄伤手指,每个人最好都找双手套戴上,到现在只有张新杰规规矩矩执行,别人戴久了各种不方便,举手机拿手电还容易打滑,最后都脱下来了。

“你……太认真了吧。”他说。

“哪个意思?”

“就那个意思。”

叶修的叮嘱不可谓没有前瞻性,然而水洞口就那么点大,水洞的出口路也没多宽,让一群人出来后都挤在洞口,老老实实手牵着手,像等待训话的小学生一样等着叶修,这想象也有点超现实。

打开手电向前照,前方仍是一条蜿蜒伸出的青石甬道,望不到尽头,手电光打在切削平整又带有自然花纹的路石上,泛黄的暖光变成了冷色调的光,青幽幽的有些瘆人。后出水的人看着前面的人转来转去,像傻逼一样,在空气里又捣又戳,听了几句喻文州的说明,忍不住也想试试。

总算记得不能走远,唐昊这次排在第三,他侧身从黄少天和周泽楷身边挤过去,站到了最前面。周泽楷拉住了他,唐昊也没挣开,试探地走了两步,就站在原地。

中间几个人低声交谈着,谁也没觉出什么不对,周泽楷感到手下一动,唐昊整个人像是僵硬了一下。他询问地轻拍了下对方的肩膀,隔上几秒,又稍微加重力度拍了拍。

“你们干嘛呢?”

黄少天无聊地捅了捅周泽楷的背,周泽楷全身一震,回过头来,手却没离开唐昊的肩。

“你们这是搞——”黄少天说到半截住声,周泽楷嘴唇抿成一条线,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们,那目光,竟有几分恐惧。

一个人被拍肩膀,只要他神智清醒,哪怕走神走得厉害,身体也有本能的反应,不一定震一下或明显紧绷,但总会有点反应,拍他的那个人也感觉得出来。可周泽楷的感觉,就是完全没有感觉。

唐昊分明就站在那里,在他身前,可他几次拍肩,仿佛拍在一块石头上,对方没有丝毫反应。周泽楷用力摇晃了一下唐昊,后者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依然毫无反应。

周泽楷感到他的肌肉绷得很紧,是如临大敌般的状态,但这种紧张与他的触碰和摇晃无关,与任何人都无关。他似乎被从众人中间隔绝了出去,站在某个独立的空间,感官对外是封闭的,无法感知到外界,也无法沟通。

不是简单的抽离五感,因为唐昊没有惊恐,没有胡乱踢打以发泄恐慌。他就只是静静站着,像一尊精雕细刻的蜡像。

“叶修……”不知是谁轻而又轻地道。

唐昊的视角里,此刻却是另一番景象。

搞不清上一刻和下一刻怎么衔接的,上个场景是怎么过渡到下个场景的,不是眼前一花,也不是意识空白,这种感觉根本没办法形容。就像人坐在电影院里,直着脖子专心盯着银幕,眼都没眨,画面却从深情款款拥吻的男女主角跳到了飞车追逃,而且并不是下一个镜头。

所有人消失了,声与光消失了,只有他手里孤零零一道手电的光柱。身后是空荡荡的青石甬道,汩汩的水声还在,水洞的出口还在往外溢流着冰冷的水。往回走,潜回去,或许还能找到叶修。

而前方出现了一个漆黑的洞口。

出现这个词并不准确,它并非无声无息从地下冒出来,也不是无影无踪从天而降,从空气中浮现,拂去尘埃显出形态。它无言坐落在那里,如一只半蹲的兽,好像原本就是这山石的一部分,亘古长存,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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