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迦勒点点头,他也不大喜欢草莓口味的面包。
“白胡子表扬了我。”
“他有给你什么奖励吗?”
“他说我们这些善良的孩子,”伊丽莎白骄傲地一挺胸,“是未来的希望。”她笑了起来,看起来眼睛亮晶晶的,“你说他说的对吗?”
崭新的、纯粹的、善良的生命确实是未来的希望。
“你们确实是。”米迦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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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色暗下来的时候,他们就完全被笼罩在了阴沉的黑暗里。
“我快冻僵了。”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他的牙齿一直在打颤,使他说起话的时候声音听起来断断续续地。“我的手不听我的使唤。”
“这很正常。”旁边的一个女孩用讥讽的口吻回答,“我们所有的供暖设施都被切断了。我觉得我现在像被封锁在大冰块里跟您对话。”
“我以为我们都安全了。”先前那个男人说道。他看起来三十岁出头,即使在这样的环境中仍不忘打理头发,显得事业有成。
“是的,我甚至看到了您桌上的企划书。您正准备重操旧业。”女孩挣扎着动了动,紧紧地拉拢自己的外套,“可是这个灾难看起来到不了头。哦,即使能到头,我们不是冻死,就是饿死了。”男人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将她搂得更紧。
在长久的沉默之中,人们容易感到疲倦。而那些仍坚持不懈的工作着的价值不菲的高档手表也精确无误地告诉他们应该是睡眠的时候。但是没有人敢休息。他们害怕睁开眼睛身边的亲人都死去了,或者,自己死去了。而在这么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他们确实有一定的可能性在并不安宁的睡梦中死去,再也不能睁开眼睛。
“我们来生一些火吧。”有人提议道。他才刚说完,立刻有人行动起来,将原本放在房间角落的被压坏的盆栽堆放到了中间,聚拢成一堆。
“对于它们在落石的攻击下折断腰肢,我深表遗憾。”一个看起来正儿八经的中年人像模像样地抚摸着树木上伸出来的枯叶,“但你仍然要为我们做贡献。”
他的话逗得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
“反正都要死了,还不如笑痛快些!”他又转身将另一条木头丢到它的伙伴们之中。陆续有人站起身来,将可以当做燃料的资料纸之类的丢到柴火堆中,希望能起一些作用。当大家终于打起了点精神的时候,安布罗斯忽然问道:“火种呢?”
稚嫩的童声让原本都起身准备围拢到火堆边的人重新垂头丧气起来。
安布罗斯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让大家的心情变得这么低落,他不好意思地躲到路西法的身边,不敢再开口。路西法举起一只手安慰一样地拍了拍他的肩:“我带了火种。”他并不理会人们忽然集中到自己身上的视线,淡定自若地走到火堆边上,半蹲下来,手指轻轻一动,动作快得没人能看清他究竟做了什么,火焰一下子剧烈燃烧了起来。温暖的火焰让希望的光辉在不同颜色的眼睛中闪烁。他们感动地欢呼着一拥而上,围在火边上烤一烤自己冻得麻木了的手脚。
“年轻人,你是魔术师吗?”刚才那个中年人大声问道。他好像恢复了一些精神,整个人也神采奕奕的。
“是啊,他是的。”见路西法丝毫没有搭理人家的意思,米迦勒只好忍着笑回答,他拉着路西法的手摇晃了下,“再变个魔术吧。”
路西法哭笑不得地斜睨了他一眼:“你很无聊?”
米迦勒撇了下嘴:“还好。”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直到周围的声音都渐渐低了下去。火苗映出的光线在平稳地休眠的人的面孔上摇摇晃晃地舞动着。
“睡一会儿?”路西法建议道。
“我不需要睡眠。”米迦勒摇了摇头。
路西法还是伸出手臂揽住他的肩膀,顺势将金发的天使搂到了怀里:“那就休息一下。你的力量还没恢复。”
“我的力量是没恢复,”米迦勒露出不认同的无奈笑容,“但我能——”
他话都没说完,路西法强硬的吻就落了下来。魔王用力地亲吻他,含着他的嘴唇含混不清地打断他的抗议:“别废话。”米迦勒一只手搭在他的手臂上,仰着头回应他的吻。这个缠绵而热烈的吻却被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打断了。
米迦勒推开路西法,看到伊丽莎白正带着困倦而又茫然的表情,向那扇扭曲变形的门跑去。
“丽莎。”米迦勒叫住了她,“发生了什么事?”
伊丽莎白困惑地站在原地,想了想,才回答:“詹尼姐姐在外面。”
“你怎么知道的?”米迦勒惊讶地问。
“我……我听到了。”她看起来竟然显得有些害怕,米迦勒记得她一向和詹尼的关系十分不错。门外果然传来了非常急促地敲门声。
“伊丽莎白,救救我!”詹尼甜美的声音里带着尖利的哭腔,“救救我!它们在追我!”她似乎在绕着外面行走,在拍门无果之后她又拿东西开始砸钢筋的墙面,发出的咚咚的巨响将好不容易入睡的人们又惊醒了。
“怎么回事?”牧师问。
“小心一些。”米迦勒感到一阵奇怪的感觉在悄无声息地钻进他的脑海,他下意识地走上前几步,站在最前面的位置。
詹尼仍在用力拍门,她好像在用极大的力气摇晃着门把手。变形的门框开始洒下一层层的木屑和齑粉。每个清醒的人的目光都随着剧烈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