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得不轻,互看着不知如何是好。

“喂,你当真啊?”尚水云听得瞠目结舌,在他背后小声,“你‘紫宸剑’不当了啊?”

“虚名非我所愿,不要也罢。”沐辰风答得坦然,仿佛说出惊人之语的不是自己。

“可是……”尚水云仍是犯难,点了点他手里的兵器,更小声道,“你拿也拿把真剑啊。”

沐辰风手里握着的正是斩鬼的桃木剑,剑身上还用朱砂画了细致的符咒式样,此刻指着来犯之敌看着毫无威慑力。且他不似从前那般冷若冰霜,眉梢眼角在淡淡说着话时稍显温和,仿佛结了多年的冰盖逢春而裂、消弭于无形,周身再寻不见那迫人的凌厉杀气。

拿着木剑还无杀心,即便是“紫宸剑”也不甚可怕。几个浩气有令在身,不得不铁下心,目光交流之后便对沐辰风亮了兵器:

“沐道长,得罪了。”

沐辰风面对刀剑的一齐袭来半步未退,反而自素来冷漠的唇角勾出些许弧度。这极不寻常的浅笑似是千里冰封的厚雪里偶然出现的梅蕊,直教人见之忘俗,几名浩气小辈打过去的气势陡然削了几分。

他曾全神念咒以静心、竭力安神以遵师命,长长久久地追寻着正道,不敢有“见、听、香、味、触、意”之欲,不得显“喜、怒、忧、思、悲、恐、惊”之情。回首再顾,犹如过尽千帆,他将那一片真心看错,却反以为自己错付他曾以为的噩梦,却是最真挚无暇的美梦。

终于,他得以松懈而不用再克己复礼,如此竟得了最安然的心境,那始终寻不得的真与问不得的道也赫然呈现眼前、清晰无比。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他无需再对内心的真实视而不见,只想伴着曾真心待他的那人,不论世事变化,哪怕他不闻不知亦无妨。

经脉已无束缚,挥剑亦无枷锁,沐辰风运转心法自畅快淋漓,内力催动招式由木剑送出、收放于无形,剑气所过鸿蒙而往,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来人的进攻迫成防守。

眼前人别说拿一把木剑,就算随手折一根柳条也能使得心法为上的紫霞功,尚水云在一旁看得双眼圆睁,直到浩气接连倒下、血染积雪,才忙出声制止:“沐师弟手下留情!”

沐辰风虽伤了人也是点到为止,素衣白袍不见半点血痕,挽了个剑花重新站稳,收了那紫霞云涛的剑气,拱手再道:“贫道多有得罪,还请诸位勿再相逼。”

来人头昏眼花地跌在地上,不甘地道:“沐道长,你真的要叛我浩气?”

“入盟便要与杀戮相随,朋友手足皆可为敌,盟主诚不欺我。”白衣道长眸色清浅地淡淡述说着入盟时的誓言以作答。

“你忘了令师弟为魔尊所杀?”另一个人爬起来问他。

沐辰风眼神一暗,道:“宋师弟为何人所杀,恐怕要问曹煜。你们且回去禀明、让他彻查。”

苏玥给燕归泠拦着看戏,此刻见他们不依不饶,终忍不住吹了虫笛,教唆随身的蛊虫毒物齐齐向院子里攻去。

几名浩气见毒物而色变、挣扎着后退,苏玥这才止了笛音,靠在门边道:“你们阵营中人就是喜欢上纲上线,打架输了就扣那么大帽子,真是没眼看。”

燕归泠自他身后默默地拿出了笔,笔管搭在指尖转了不到半圈,浩气来人便畏惧得复命而逃。只留下方才那个小浩气道长,哆哆嗦嗦地从袖子里拿出个布包扔给沐辰风说是曹统领让带的,接着头也不回地追同伴去了。

燕归泠收了笔,苏玥放下虫笛,映着日光的雪地里脚印纷杂、腥红点点,院子里只余尚水云捶胸顿足地哀叹:

“唉,你们这些年轻人,就知道给我惹事!”他看了眼伫立且毫不在意的沐辰风,又长叹一声,“紫霞功乃无上心法,须得绵若云霞、温而有锋。多少年了,教我亲眼所见有人能练得如此境界。”

“噫,尚道长夸人怎么闻着发酸?”苏玥故意呛他,又朝燕归泠眨眼。

“沐道长,你此次在京城动手,怕是瞒不下去。”燕归泠提醒道。

沐辰风对他的告诫置若罔闻,提着朱砂稍损的木剑进屋,直走到江言跟前去,俯身垂下冠后玉珠、与他合着的双眼对望,轻声道:“江言,你素来计算精准,可算得到此步?”

他顿了顿,搁下布包,从袖子里摸出那枚曾沾过血的繁花头饰,臂弯圈过江言的脖子,将他后背散落的垂发重新束好,继而慢条斯理地道:“你生气么?你若生气,可否张开眼冲我发火?”

燕归泠唏嘘摇头,望了望天色道:“沐道长既不想领江师兄的一番好意,我也不便干涉,这就与苏玥一道告辞了。”

尚水云踏进门来,接过燕归泠扬手扔给他的报酬,可惜道:“这就走了啊?”

“马上就是你们中原人的年节,尚道长要找人喝酒,可没我们的份,我晓得。”苏玥朝他笑得灿烂。

尚水云经他提醒立刻犯了酒瘾,揉了揉还没祭的五脏庙,正考虑要不要出点血、尽地主之谊请一顿,目光随意地往边桌上一看,瞧见那小布包露出的东西,登时跳了起来:“啊啊啊,宝贝!这是宝贝!你的?你从哪里弄来的?”

沐辰风侧目,只见尚水云捧起的正是宋修然曾爱不释手的紫金葫芦,而尚道长此刻的眼神也与那时的师弟如出一辙,不禁怪道:“这是我师弟从魂墟领主处所得,有何不妥?”

“妥妥妥,太妥了!”尚水云将那小葫芦翻来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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