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嵇回来的时候站在家门口抽了两根烟,欲盖弥彰地想要盖点身上女人的香水味儿。他又一次找遍了身上的口袋,却没发现戒指,讪着脸就进门了,愣是没敢搂姜衍。
好吧,得说实话,他觉得他们之间陷入了一种叫七年之庠的尴尬境地。
“回来了?吃了吗?”姜衍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时针已经指到了九点一刻。
“没有。”苏嵇把大衣放好,走到了姜衍身边。
“想吃点什么?”姜衍把猫放回窝里,起身想要去给他做吃的,“面条行吗?”苏嵇却摆手连道不用,姜衍看他这样也不走了,又坐回沙发上,用毯子裹住腿道,“那你自己来吧,免得我培根煎糊了你又不吃。”
苏嵇为这件事已经后悔很久了。前天姜衍起来做早餐,突然有个电话打进来就没顾得上煎锅,家里仅剩的两条培根煎糊了。苏嵇那时候又赶飞机,匆匆把溏心蛋吐司吃了,培根就一口没动,着实伤了姜厨娘的玻璃心。
男人自顾自地下了碗面,给姜衍手边放了杯热牛奶,狼吞虎咽了一番后这才敢坐得近一些。谁知道一跃过人类感觉礼貌又安全的距离后,姜衍就道:“我有些困了,你再坐会儿就睡吧,别开灯,我会醒。”
苏嵇就憋屈了一晚,轻手轻脚地洗了澡上床,这时候想着解除危险警报了,可以搂人了,但是看姜衍眉心紧皱就知道他睡得不踏实,不敢乱动他,苏嵇把被子给人掖了掖,轻轻亲了一下爱人的眉心,就和衣睡了。
黑暗里的姜衍睁开眼,用前额蹭蹭男人的下巴,鼻尖埋到了他的锁骨上。
第二天是星期日,两个人都没什么事儿要忙,苏嵇就放任自己睡到了日上三竿,刚起来就发现姜衍站在脏衣篓面前挑挑拣拣,正好拈起昨晚上的那件衬衣,一双清冷锐利的眼睛瞥过来,看到他醒了就道:“让我猜猜,dn的黑色羊绒*,是那位行长千金的?还是慈善女王的?”
苏嵇懊恼地挠了挠头发,还是决定坦白从宽:“都不是,是那杂志魔女的。”
“看来我丈夫的魅力又上一层楼,我很欣慰。”说是这么说,可眼睛里一点笑意都没有。姜衍把抱着那堆衣服去洗,边走边说,“妈昨天来了一趟,看到你在酒会的直播,不太高兴。”苏嵇反应了好久才意识到是他自己的妈,于是便紧张兮兮地问:“然后呢……”
“说你今年圣诞节别回去了,”姜衍看了一下日历,还剩几天,“她老人家钦点了一道菜,让你做好了给我带回去。”苏嵇听这话都快把脑袋揪秃了:“人家都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她这完全就是有了儿媳忘了儿。”
“也不是不给你将功抵过的机会,”姜衍趿着拖鞋走进来把床头的报纸换了一份,“你把戒指找出来,这事儿翻篇。”
该来的还是来了……苏嵇上一秒还神采奕奕,下一秒就跟蔫了的黄花菜似的。“小衍,对不起,我是真的找不到了……”
“丢了多久了?”姜衍也不恼,嘴抿起来坐在床沿刷手机信息。
“从上个星期开始,”苏嵇的脑袋耷拉下来,三十好几的男人了还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柔顺的卷发好像都没了光泽,像只被主人忽视了的大狗,引得人不由自主地想摸他脑袋,“我真的找不到了……那天我把它摘下来放在浴室里,就去台里录节目了,回来就找不着了。”毕竟二人还是公众人物,特别是苏嵇,都快成半个明星了。如果不是回家吃饭,过年过节之类的,戒指也一般不戴的,大部分时间是放在家里或者收在车里。
“如果不是我问你,你就一直不说?”姜衍不去看男人湿漉漉的眼神,硬声道,“你当初求婚的时候说的那么好听,这才几年,戒指都找不着了。”
七年前男人在克罗地亚的圣马可教堂里,躲过游览的人群,找到个有着雕花彩绘窗的角落,踩着那些色彩斑斓的碎影,神色郑重地再一次向他求婚,接吻,宣誓,悄悄把结婚的流程在暖阳煦风中完成了,然后去隔壁的婚姻登记处领证。
苏嵇听他这么说,心里很不好受。他收起脸上惯有的那么几分散漫,把姜衍整个人圈进怀里,吻了吻他的额头,这是他们这一个多星期以来第一个如此亲昵的肢体接触。姜衍似乎是想起了昨晚的那个同样的吻,叹了口气,僵硬的身子也随着这口气软了下来,随着男人大掌抚摸脊背的动作熨贴在他怀抱里。
“会找到的……”苏嵇在他耳边轻声说,但语气里充满着笃定,“我一会就去……”他正说话呢,感受到姜衍的手抓住了他的,往左手无名指指根推了个什么东西,熟悉又陌生的禁锢感传来,苏嵇扬手一看,是他们的结婚戒指。
“没有丢。”姜衍隔着衣服蹭了蹭苏嵇的肩膀,“我那天拿去清洗了,你这雕花真容易积灰尘,可你一直都没有问……”
“没有丢真是太好了……哪里是没有问,我根本就不敢说,以为是自己的错,”苏嵇搂紧了姜衍,“我怕你生气。”姜衍说是嫌麻烦,可定期清洗戒指的习惯从结婚开始就没断过。
“我就是在生气。”姜衍推开苏嵇坐得笔直,“我气你近日总是早出晚归忙得神龙不见尾,我气你戒指不见了却无动于衷,明明结婚戒指比生日礼物重要,可那枚陨石戒指还好好地戴在脖子上,我更气你每天身边都是各种款式喷着各种香水的女人,却没空回来和我吃个饭,你自己想想你有多久没和我去超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