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无禾忽然“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染红了胸口一大片衣襟,随即一路踉跄地扑过去抱住叶剪繁,慌手慌脚地去封他心口穴道,想拔那匕首却又哪里来得及,情急之下又是一口鲜血冲口而出。
南叠枫撕下衣角扎住小腿,猛地往自己胸口拍了一掌将那逆气压了下去,但听一声清晰的脆裂声响,木柱顶端一晃,底部的机关彻底崩碎,带着木柱便向后倒去。南叠枫再不及多想,疾奔数步捡起方才被任无禾抛开的短剑,飞身一纵跃上宅顶,却见那宅子后竟是一汪方圆不广却望不见底的深湖,南叠枫眉心紧蹙双足一点跃上那木柱,探到水扬心身后去割那绳索,虽然他落上木柱时已足够小心但木柱到底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更加快了下坠的速度,南叠枫刚刚割断缚住水扬心的绳索将她抱住,木柱已经轰然一声坠入湖中,但听不知何处又一声机关锁环响动,湖面上骤然一黑,竟是自四面伸出数十大块铁板将湖面牢牢封住,南叠枫一手抱住水扬心,一手往上浮出想伸手去砸那铁板,却蓦地胸口逆气再也抑制不住翻涌得既快且猛,气息一滞,就此失去了意识。
雨住云开,呼啸的寒风卷着残破的黑旗,汪云崇站在玲珑山顶,只觉周身的血液几乎都要结冰。
他和叶廷恭领着那十六骑荣骑军当心冲上了玲珑山,在半山腰突然被一个白色身影抹了过去,那十六骑慌忙拔出兵刃想护住汪、叶两人,谁知那白色人影将这刀丛剑林全然不放在眼中,脚步不停冲了过去,不仅瞬时跃过十六人,足尖借力之处竟踏断两人兵刃。汪云崇在他掠过的瞬间看清对方面容,目光一震,喝道:“任无禾!”又见他怀中竟抱着一人周身是血,登时心中大骇,自马上一个提气便追了过去。任无禾身形极快,三下两步已然抹到山林之后,汪云崇不依不饶几个跃纵追出数十丈,忽然蓦地停住。叶廷恭这时纵马跟了过来,抬眼去望山林深处那人去林空兀自颤动不已的树枝,皱眉道:“世子?”汪云崇目光也紧盯着那深林,眉间的褶痕慢慢松开了一些——任无禾抱着的那人,虽然面目一时不曾看清,但身形却不似南叠枫。叶廷恭大概猜到他心中所想,挥手招了两名荣骑军往那深林里去追任无禾,转身向汪云崇道:“我们还是先上山顶看看,南庄主武冠群雄,应该无事。”
而此时,这空荡荡的山顶半个人影也无,只剩满地尚未被雨水冲净的血迹。那血迹斑斑驳驳几乎各处都有,足见必是一场恶斗。方才半山与任无禾瞬息一汇,依稀可辨出任无禾并未受什么外伤,只是怀中那人周身是血伤势甚重,但这山顶的血迹,一部分纠集在一起必是任无禾怀中那人的,而另一部分却是零星散布,应该是……南叠枫的。
扫过地面血迹的双目忽然一紧,汪云崇弯下腰去,指尖在地面轻轻一抹——碧绿莹亮的碎粒浮在指尖,汪云崇一颗心几乎沉到了谷底。
这是……圆玉的碎粒,民间自古有一迷信,玉碎人亡,大不祥。
身后脚步声细碎而来,汪云崇直起身转了过来,却仍旧盯着指尖的莹绿。
慕容笛受伤不轻,坐在马背上几乎受不住颠簸,最后一段路是由列潇云半背半抱上了山顶,这时方才赶到,一见站在正中的汪云崇,立时不顾周身伤痛扑了过去,抓住汪云崇衣襟,道:“小筝呢?”
汪云崇抬起头来,眼底已有些红了,正要说话,忽听那大宅后一个荣骑军喊道:“世子!后面的湖里捞出一支短剑!”
汪云崇慌忙抢了过去,一把劈手拿过那短剑来看,脸上顿时喜忧惊惧轮换不定。
叶廷恭走到他身边,看了一眼那短剑,道:“南庄主的?”
汪云崇点了一下头,蹙着眉看了会儿那深沉幽湖,忽的一扯外袍便要往水里跳,叶廷恭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去拉住他:“汪兄!”情急之下连称汪云崇“世子”都忘了,方才那捞短剑的两个军士也冲了过来帮忙拉住汪云崇,一边劝道:“世子万勿冲动,属下可先下湖去探!”
叶廷恭使尽全身力气才把汪云崇拖离湖岸两三丈,狠狠吐了一口气,斥道:“这湖不知底深多少,你冒然下去,找不到南庄主不说,白搭自己一条命怎么办?况且,若南庄主和水姑娘真遇不测,这……自会浮上湖面——”
汪云崇此刻最听不得什么“不测”、什么“浮上来”这种不吉之语,猛地一把将叶廷恭推了个差点打跌,两眼怒红道:“你懂个屁,这下面若有机关陷阱,他们还怎么上来!”
“陷阱?”一边的慕容笛猛地一怔,忽然不知哪里生出的力气一把冲过去拉开汪云崇与叶廷恭,扑到湖岸边。
列潇云吓了一跳,以为慕容笛要跳下去,腾地也蹿了过去正打算揪住他,却见慕容笛倏地在岸边趴了下来,一只手伸了下去摸索半天,脸上突然现出惊喜,拉住列潇云站起身来,不顾大半身都被湖水浸透就往那大宅里奔去,一边道:“汪云崇,跟我过来!”
“任无禾在这玲珑山设总舵,想必是建的急了。”慕容笛领着众人在宅子中兜兜转转,最终停在北面一个侧厅旁的灰墙前,露出恍然的神情,道:“果然。”
听到他这话,众人都去打量那灰墙,却见那墙再是普通也不过,丈余多高,墙上光秃秃的一片,连个装饰也无。
“阳灵教总舵历来讲究机关布置,但任无禾毕竟名门正派出身,既不擅使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