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动也不动的二塀艰涩地呼唤这个才刚认识的名字。不知为什么,他的心似乎起了一阵骚动。
“阵内毅生?”
“是的,很高兴您还记得我的名字。”
穿着球鞋的大脚上前一阶,二塀终于可以看清对方的脸。
挺直的鼻梁、宽阔的嘴唇,以及粗眉下单眼皮的眼睛,二塀心里浮现了兼子和另一个少年的眼眸。抬高视线凝望自己的清澈眼眸给去年的自己制造了沉重的心理压力。不知不觉间,那视线为他拷上了无形的枷锁。
然而,今天站在眼前的不是那个少年。二塀抹去残留在脑中的影象,重新打量阵内。
“练习结束了吗?”
“是的,今天是个人练习,明天还有团体预赛的练习。您明天也会来吗?”
阵内一阶又一阶地爬了上来。
换下弓道服改穿制服的阵内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学生,并不会让人有成熟世故的感觉。体格也不至于特别高大,除了肩膀背着箭筒外,几乎跟射箭时的他没有什么共通点。
谦恭有礼的言谈举止绝非矫揉造作,而是单纯显示他性格的温柔敦厚。
“可能不来了吧,我还没正式接任顾问职呢……”
“这样啊……真是可惜,我很想再次拜见您射箭的英姿呢……”
阵内露出不是客套而是发自内心的失望表情,踏上最后一阶和二塀站在相同的位置。
站在对面的男人高得必须抬头仰望。虽说看起来比穿弓道服的时候小了一点,实际站在面前时,体格还是跟二塀教过的国中生犹如天壤之别。
宽阔的肩幅和厚实的胸膛隐藏在制服底下。想象着陌生男子的身躯,二塀的体内燃起异样的饥渴。
“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接触弓道的呢?”
沉着的声音询问着二塀。
当他抬高视线望向高出自己一截的脸庞时,阵内终于撇开一直盯着二塀的视线。
“国小六年级。”
“学校里面有弓道社团吗?”
对他突然移开视线的举动颇觉诧异的二塀瞅着他不放,阵内的耳朵变得越来越红,垂在身体两旁的双手不安地一握一放。
这样的动作二塀并不陌生。
“我是在附近的弓道场练习的,一直练到大学为止,之后就没再碰过弓了。我的空窗期似乎太长了点。”
“没这回事。”
为了试探阵内的反应,二塀故意长吁短叹地贬抑自己。果不其然,阵内严正地否定后,大掌搭上了二塀的肩膀。
“您射箭的姿势非常漂亮,根本感觉不出有过空白。”
激动地直视二塀的眼睛后,阵内这才醒悟到自己的手放在什么地方,赶紧把手缩回来垂下了头。
“对、对不起。”
对自己唐突的举动阵内自己似乎也大吃一惊,他表情僵硬地把手藏到背后。
“我……我一直认为弓道有某些地方和舞蹈非常相似,而您的射姿真的很美……让我深受感动。”
“谢谢你。就算你说的是客套话我也很高兴。”
“我说的不是客套话……!”
抬头再次提出反驳的阵内视线一和二塀对上立刻低下头继续接道:“绝对不是。”
字字诚恳,句句实在,令二塀无法一笑置之。阵内在肩膀留下的余温,仿佛正扩散到了全身。
他握紧了拳头。
“我非常期待能得到您的指导,如果您愿意的话,除了学校以外,私底下……”
“我很高兴你给我这么高的评价,只可惜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刚刚我也说过了,打从毕业后我有好几年没碰过弓,你太高估我只会造成我们彼此的困扰。”
二塀先投了一记牵制球给阵内。
听完二塀委婉的拒绝,阵内了解到自己的请求已经遭到拒绝。他睁大眼睛,咬了咬下唇后,勉强笑了一下。明理的表情在高中生中十分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