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答案如何?”
师宣声音含笑,笑得众人毛骨悚然心里发凉。师宣抬起熠熠生辉的眸,眼波流转掠过被他当堂杀人震惊的众沙弥,目光在清明身上顿了顿,再转回清正身上,“可还满意?”
“你——死不悔改!!!”
清正一挥禅杖,浩大威力还未近师宣就被一波柔风化解。
清明一甩衣袂坦然走到众人眼前,先卷起风先把重伤沙弥送去医阁,端是慈悲为怀,但紧接着——
清明于众目睽睽之下挡在师宣身前,稳如山川,众沙弥一片哗然,你望望我,我看看你。
清明顶着庄严宝相,立着卓然身姿,气势凌然!清正bō_bō攻势都被屡屡化解,拂袖间出尘飘渺气一分未减,通身举世无双的风华令人望而钦佩,但放在袒护当众行凶的徒弟妙语这种令人瞋目的情景里,沙弥们的目光渐渐变了,含着愤慨,夹杂气恼,窃窃私语那个德高望重的教化首座怎么就敢堂而皇之地偏颇徇私。
清正眼见着师弟名声尽毁,气得直瞪眼,“师弟你莫再犯糊涂——如此劣徒不堪教化,今日无论如何,我都要让他领教一下佛国法规不可侵犯!”
“师兄——”
清明弹指再次化解清正一波攻击,清源清贤两位师兄终于闻讯赶来,施力拦住清明,“师弟你怎能糊涂至斯。”
被护了许久的妙语终于直面清正的攻击,可能是为了拖慢被攻击的节奏,妙语边躲闪边朝沙弥下毒手,佛珠咚咚咚射出,命中一个又一个沙弥,周围乱成一团,想要近身的武僧皆被乱象阻碍,忙着救人顾不上围攻,清正眼见倒下的沙弥越来越多,律阁染血,大恨妙语狡猾狠毒,从阁内追到阁外,下手越发狠辣,大骂:
“孽障!!!”
清正与妙语斗成一团,攻势越来越急。清明原本出手总留三分力,这会儿也越加犀利。清源清贤两人以二对一制衡清明仍感难以招架,渐渐精疲力尽,怪道,律阁闹成这样怎不见其他武僧来援?不见佛爷平息事态?
恰在这时,一个小僧来传佛爷的话,请清源清贤清正三位弟子立即过去商谈要事,清正还要再拖延片刻拿下妙语。小僧又道,“佛爷有言,此间事端交由妙法莲华尊者主持大局!几位莫要耽搁!”
师宣暂停了手,捏着线头拨弄着珠串,一百零八颗佛珠弹掉了半串,地上倒了一片不知生死的沙弥与武僧。
他挺立阁中,仿佛站在尸山血海中,天人殿的阵法源源不断把力量输来,让师宣浑身躁动,越发想肆无忌惮,他稳了稳心神,瞄了眼夺门而逃的余下沙弥,并未去追。
身侧的迫人的视线缓缓压来,师宣侧眸,看到徐徐走来的清明。
青衣僧唇抿于一线,脸上筋脉鼓胀,表情几次变幻,扫过遍体鳞伤的师宣时目光含痛,掠向奄奄一息的沙弥武僧时眸中生憎。脸上表情淡泊到几近虚无,若想探知其想法只会得到一片茫然,仿佛似已忍耐至极,收敛至极,不露分毫。但唯有一双眼无比摄人,往日的通透与慈悲都成岌岌可危的薄冰,掩盖住底下道德与私情互相拉扯出的汹涌波涛,让人见之心颤。
师宣心脏紧缩,皮囊因阵法翻涌的毁灭yù_wàng却越来越高涨,他目视清明一步步走来,几近哀恸地质问他——
“为何又造杀孽?”
师宣弯唇,让皮囊中躁动的肆意在唇齿间流窜,“我想杀就杀,你能奈我何?你若是看不惯眼,大可杀了我!”
“你非要如此屡屡相逼?”
“唔……我逼你什么了?”师宣轻笑着,又弹起一珠,命中一个清明身侧不远处装死许久瞅准时机悄悄爬起的漏网沙弥。
一股血喷溅到清明脸上,浇盖了眉心的朱砂痣,含着热度,浇得清明整颗心彻底凉透,隐隐作痛。
“故我——”
这一声极尽压抑与沉痛与哀恸。清明慢慢擦拭血污,动作极缓极缓,“你何苦逼我?”
“妙语何德何能,能逼迫高高在上的妙法莲华尊者?”师宣跃到律阁阁顶,一抓一捧佛珠,朝阁外还没散远的沙弥弹去。
“砰砰砰”射进皮肉,细微之声却如钟鸣震彻。
屏息凝神纵观全局的清明一拳握紧,骨节捏得泛白,仿佛把满腔爱徒之心与不忍之心随着血污藏入手心。
清明抬起炼ヒ武扬威的徒弟,恢复**净的脸终于浮现出为人在世该有的尺度标杆,目中波涛汹涌皆已冰封,一片端正清明。清明以风列阵,把一个又一个射向沙弥的佛珠挨个拦住,形成巨大风网困住师宣,拳中蓄力,打出一阵刚硬至极的拳风,所过之处的物体全被吹倒!
拳风声势浩大,直直朝师宣弹佛珠的手掌击去——
力度经过一段距离的消减,若师宣及时躲闪,剩下的风刃只足以擦过掌心,暂时毁伤手掌阻止他行凶,不伤根本,待日后细心调养必会恢复如常。清明算得很好,却没有算出千钧一发之际,师宣不仅没有躲闪,反而欺身迎上。
——可崩山镇海的拳风命中师宣胸口,清艳青年整个胸腔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凹陷下去。
那一瞬间太阳烈得几乎让清明睁不开眼,耳鸣眼花,视野朦胧,耳边似响起殷逢渊的呼喊,隔了很远,有种江河倒涌、山川倾覆、星盘逆转之感汹涌袭来,他从这险象环生的汹涌洪流里走出,却并非劫后余生,恢复清晰的视野中,徒弟已软倒在地,血涌了一地,骨断肉碎,想必内里脏器也都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