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走吧。”屠酒儿没当回事,继续拉着她往楼上走。
明漪甩开她的手,固执道:“事情要一件一件解决,这个问题得不到答案,我不会做下一件事。”
屠酒儿都不知说什么才好:“你非要气死我是不是?”
“你到底为何生气?”明漪不懂,她只是不愿意再惹怒她,为什么一个简单的答案都拿不到。
“我就是气你不停地说这些没用的废话,你干嘛非要事事都你脑子里的规矩来,不懂变通的?你想知道我为什么生气,然后不再惹我生气,可是你不停地问,就是让我生气的最大理由,明白吗?”
明漪看着屠酒儿的眼睛,轻声说:“我不明白。”
阿蛮见这两个人又要吵起来,连忙跑过来拉住屠酒儿,劝道:“好了,多大点事,也值得你们费这么多口水。”
“我最近愈来愈发觉,她这个脑子里塞的都是浆糊!”
屠酒儿骂完,利落地转身上楼去。楼梯走到一半,她忽然回过身来,盯着明漪,语气很不好地喊道:“还发什么呆?过来擦药!”
明漪冷着脸,狠狠一甩衣袖。
阿蛮以为她要离开,立即伸出手去拦,刚想开口劝两句——
却见明漪一步一步脚风凌厉地跟着屠酒儿一起上了楼。
.
在客栈里住了不到半天,屠酒儿便叫阿蛮去租了马车来,载着三人一起上路。
按理说,她们作为妖,带着明漪日行万里完全不是问题,去东海不过一个晌午时间。但灵虚宫那边的何云昭显然是和霄峡有联系的,若将明漪这么快地送过去,屠酒儿在她身边这件事就会被发觉,没有别的办法,她们只能按照明漪的脚程来,一步一步慢慢挪。
白天赶路,夜晚入店。如此五六七八天就轻易溜了过去。
三个人都比较累,尤其是屠酒儿,赶路赶得整个人都木呆呆的,话也不太爱说了。不过自打在客栈与明漪冰释前嫌后,二人的关系就一日赛一日的亲密,嘴也拌,话也哄,明漪也开始允许狐狸抱她的腰。
又一个奔波的清晨。
今天应该可以进关中了。
阿蛮坐在马车前沿上赶马。屠酒儿趴在马车窗框上,半边脸蛋陷进掌心,口中嘟囔着“没意思”。已经快到四月中旬了,小金乌说,要在四月底之前给他一个答复。
不知那时能不能从东海回来呢。
她烦躁地抓了抓脑袋,心里不断忖度着如何和明漪说这件事。想了一阵子,思绪又跑到了明漪身上的媚术那边,这让她更焦灼,只要稍稍想到这件事,她就有一种想把自己埋起来的冲动。
揣着这样的心思,她不敢和明漪对视。明漪看向她时,眸中的小心与笨拙那么温柔又隐忍,常令她心动不已,可那都是假的。
假的……
手背上忽传来一片温热触感。
“你的手不该这么凉的。”明漪低声道。
“阿漪,我问你一个问题。”屠酒儿支着下巴看明漪。
“你问。”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对你撒了一个很大的谎,很大很大,你完全没有办法原谅我,怎么办呢?”
明漪淡淡的看着屠酒儿,半晌,捏了捏她的手背,“可以杀了你么?”
“不可以。”
“那就忘了你。”
“也不可以忘了我。”
“那就求你,”明漪垂下眼皮,仿佛一辈子都没开口说过如此卑微的字眼,“不要让我发现。”
屠酒儿笑了笑:“你那么想活明白的人,真的甘愿被我骗着,骗一辈子?”
“你应该很擅长骗人吧,让我错以为自己活得很明白,不是很简单的事么?”明漪松开了她的手,别过头去,“……如果要这样做,下次就不要再问‘如果撒了谎会如何’这样的问题,我会怀疑是真的。”
“……”
“如果我怀疑了,我就无法错以为自己活得很明白了。”
屠酒儿盯着明漪看了许久,嗤笑一声,装作满不在乎地挠了挠下巴,说:“我可以再问一个问题么?”
“你问。”
“如果……”
“如果你问出来,我会怀疑它是真的。”明漪对上屠酒儿的目光。
屠酒儿渐渐缩紧了手指,抠住窗框边缘,“……如果我以后嫁人了,你……”
明漪猛地站了起来,她伛偻着腰,径直打开车门出去到马车前沿。没过一会儿,阿蛮就被替代了位置,拎着小裙子满脸不明所以地弯腰进了车厢。
“她怎么了?脸黑得要吃人。”
“都是我做的孽呀。”屠酒儿双手覆上自己的脸蛋来回搓,深觉疲惫。
“你俩就不能好好待一起么,老是吵来吵去的。”
“我也不想吵。要是所有的问题都可以妥善解决掉就好了。要是解决完后,她依旧喜欢我,就更好了。”
阿蛮讥讽地笑笑,戳了一下屠酒儿的脑门,“巴蛇吞象。”
两个人又闲聊了一阵。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周围人群声也变得大了些,听那响动,还有不少人在她们的马车壁上剐蹭。
“怎么了?”屠酒儿挑了挑眉。
“到关口了,要入关呢,人多点正常。”
“凡人就是麻烦。”屠酒儿瘫倒一边无聊地抠手。
没多会儿,一个洪亮的嗓音从马车外传来,似是刻意地把声音放给这边:“姑娘,配了把好剑呐。”
很显然他是在和明漪说话。但明漪没搭理。
又有另一人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