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锁看看姥姥微笑着进了客厅,再看看彭因坦极其自然地脱了大衣换鞋,连刚刚他跟姥姥说话的语气,都像是回家的样子……她轻声问:“你不是胃不好么,干嘛不吃点儿垫垫?你就作吧,没事儿也能给你作出事儿来。你再这样,以后不管你了。”
彭因坦从背后抱抱她,也轻声说:“反正我过来,你是不会饿着我的。有什么吃的给我点儿,真饿了。”
索锁还没说话,他松开手臂,赶紧进去跟姥姥说话了。索锁看着黑子亦步亦趋地黏在他脚后跟上似的溜进去了。在原地站了片刻,她就听到他和姥姥边说边笑。大概是电视机里的晚会正到了有趣的地方,他们两人同时笑出来……她往前走了走,看到彭因坦坐在姥姥身边,拿了茶杯喝茶呢。她略皱了下眉,彭因坦转过脸来说:“我就喝两口茶暖暖。”
“锁儿,去给因坦做点饭。”姥姥也捧着一杯热茶,说。
“快去,姥姥都发话了。”彭因坦紧接着说。
索锁“嗯”了一声,没立即走开,看看他们,还有卧在他们俩之间沙发空隙上的黑子……然后她问了句“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给什么吃什么。”彭因坦说。
索锁就走开了。
她脚步一动,彭因坦原本盯着荧屏的,目光一转,看过去……他摸摸黑子的下巴,黑子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
“过去看看吧。”姥姥说。
彭因坦忙说:“不用……”
他有点儿不好意思。老太太却喝着茶,像是不怎么在意地说:“你们都不怎么喜欢看春晚的嘛,都是陪着我老太太看一会儿凑热闹。过去吧,跟锁儿说会儿话。一个人做饭也很闷的。”
“姥姥,那我过去看看能不能帮帮忙。”彭因坦放下杯子起身走开。
姥姥等他离开,还是纹丝没动,连黑子也只是老老实实卧在沙发上……
索锁正在切冬笋,听到脚步声,抬眼看时,彭因坦已经走到门边,敲敲门板,望着她微笑。她轻声说:“陪姥姥看晚会嘛,过来干嘛?”
“我怎么这么不招人待见啊?姥姥让我过来陪你,你让我过去陪姥姥……”彭因坦做出个哭脸来。
索锁看了,轻轻哼了一声,说:“坐这里等着。”
彭因坦走进来,还没坐下,就说:“这么多菜,都是你跟姥姥的年夜饭?”
他看着操作台旁边的架子上整齐码着的碟子,蒙着薄膜呢,菜色清清楚楚地展示在那里,好多菜看上去都没有动过。
索锁也看了一眼,说:“反正也没什么事儿,就样样准备点儿呗……你干嘛呢?”
她看彭因坦站了起来,伸手拿下来两样,里面装的是姥姥独门秘制的八宝鸭和酱肉。已经冷掉了的八宝鸭和本来就是冷的酱肉,薄膜一掀开,香气马上就溢了出来……彭因坦眉都舒展开了,眼看就要伸手拿,又忍住,眼巴巴看着索锁,问:“我就吃这个行吗?不要你做别的了。”
“哪有你这样的……都冷了。胃不好别吃生冷。”索锁说。她细细切着笋丝,瞄了彭因坦一眼,说:“等会儿再吃,给你做碗汤,来两个热菜,马上就得。”
她这么说着,趁她一低头的工夫,彭因坦还是先拿了筷子夹了肉吃,边吃还边点头,等咽下去,说:“好吃。”
索锁气的倒过刀背来要敲他,被他躲过去,一会儿工夫,又吃两块肉。索锁就说:“当然好吃,姥姥亲手做的呢。你别多吃……回头不消化,难受的还是你。”
“只要一碗热汤就可以。我胃没关系的了。”彭因坦说。
索锁不理他。他看了看厨房里,问:“好像添了不少新东西?”
索锁把笋丝摆到盘子里,说:“还没说你呢,怎么买了那么多东西,储藏室都给塞的满满的,好多东西根本用不到……你说你有多浪费吧。”
“喜欢那个娃娃屋嘛?”彭因坦问。
“又不能住进去。”索锁说。
彭因坦听了这个回答,乐了好一会儿,倒没说话。
索锁把笋丝放进汤里,看他还在笑,皱着眉说:“别傻乐了。说说,你怎么大过年的跑出来了的?”
她不用细想他离家的过程,都要一额头的汗……这个宝贝疙瘩,还不知道怎么折腾的呢,愣是大年三十跑到这里来。但看他泰然自若,一点儿都不担心后果的样子,又忍不住往好了猜测。
彭因坦踱了过来,站在她身边,说:“越想越觉得让你一个人走,太不应该。”
“我哪有一个人?有人跟我一路的。”索锁说。
“知道。严隙驹嘛。”彭因坦说。
索锁听着他这几个字咬的特别清楚,没出声。
彭因坦见她不语,又说:“你还没回答我呢,厨房里是添了不少新东西啊?”
索锁落了火,咕哝着说:“你怎么除了嘴刁,眼也尖?不就多了几口锅么?”
“我大略一看,就十来口锅,还有刀具、架子……陈润涵送的?”彭因坦靠近索锁。
索锁要躲开,他就靠的更紧。简直大半身的重量都抵过来,索锁人都站不稳了,急忙说:“哎你干嘛……我得看着锅……”
“还看着锅?”彭因坦语气不善。
索锁无奈放弃,靠在橱柜边,看着他,说:“那你看着吧,别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