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顶黑色假发,棋盘推乱,说:“太杂了,不好玩,我回去了。”说着,他就跳下床,学黄花菜走路的嚣张姿态(他本身走路也是很嚣张的,不过,黄花菜走路比他更加嚣张,嚣张的程度不同),往门口走去。陶子明故意抓起一把跳珠恶狠狠地往他丢过去,骂道:“我都快赢了你突然不玩,谁还敢你这种耍赖的小人玩下回,滚回幼稚园和小朋友玩飞行棋去吧。”
贾文凭假装闪躲那些跳珠,往门口那里猛地一退,宋蒜皮见状立刻翻下椅子站起来,以防被他撞个人仰马翻。贾文凭便趁机低着头撞开宋蒜皮的防御工事,跑掉了。宋蒜皮虽然觉得他跑得慌慌张张,但见他是黄头发,并未起疑,他扶正椅子坐好,继续听他的英语。
夏问暖来到楼上,装作收废纸的,当她走到宋蒜皮面前时,把头往宿舍里探,说:“同学们,响应国家环保节能号召,有没有什么废书、费试卷、废纸要卖?”
陶子明害怕宋蒜皮发现贾文凭已经逃走,而屋内的人是黄花菜不是贾文凭,有意拖延真相暴露的时间,于是,从里面走出,跟夏问暖说:“废书我们读的全部都是,不过,现在还不能够卖。阿姨,我们还没毕业呢,现在就来收废纸有点太早了。”
“哦,是吗?对了,我还想问你一下,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特别乖巧的,叫贾文凭的学生?”夏问暖说。
“特别乖巧的人没有,叫贾文凭的倒有一个。对不对?蒜皮儿?”虽然贾才子的才情在学校里面向来是颇负盛名,可是听到一个外人给贾文凭戴上一顶乖巧高帽,陶子明却忍不住嗤之以鼻,对他进行一番贬损,损完,还征求宋蒜皮的意见,结果,得到了宋蒜皮同样不客气的贬损:“贾文凭确实是我们寝室的,他平时的值日分工是写情书,和乖巧完全沾不上边。”
“哎呀,其实我说的乖巧,是指他写作很有文才啦,我这是早上在女生宿舍那边收废纸时听到的,那些女孩子一提到这个名字,集体对他赞不绝口呢!都说他是个唐伯虎。”夏问暖故意满口的称赞,试图套到贾文凭的信息。
然而,女生宿舍的集体称羡——这是一个令所有男生的心中激起怨毒报复心的消息。陶、宋两人同时炸毛了,对贾文凭的攻击更加猛烈:“阿姨,看来你有所不知,你说的这个贾文凭和我们很熟,他在我们学校,确实是一个明星人物啦,可是,传出去的星闻即使再好听,只有身边的人才真正了解他是什么人,很多人都是因为不了解他所以才对他盲目崇拜,如果那些女生也看到他每天晚上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一边拔着鼻毛、一边带着鼻音大声读知音杂志的模样,她们肯定会马上幻灭的。外套光鲜亮丽,内裤都是病菌。”……
两人不顾“贾文凭”在,把他从夏问暖口中的乖孩子贬成一个不学无术、不讲卫生的坏蛋胚子。陶子明看了一下手表,估计贾文凭已经逃出了五座山,找到了筱铜锤一起约会,但是,他还是想拖得越久越好。而宋蒜皮则感到很奇怪,说了贾文凭那么多坏话,他却始终没出来争辩,这完全不符合他臭屁的性格。他看到他一直坐在床上,背对着门口静静地看书,装得好像是一只乖鹌鹑,还以为他是故意在外人面前装作好学才子的样子。于是,他对他更加不爽,将他从头到脚骂了半年,最后,才问:“对了,你找那个烂货有什么事情?
夏问暖听完他两人说了几千句关于贾文凭的坏话,却没有一句涉及重点的,不禁感到十分纳闷,直到对方问起,才说道:“我女儿结婚,我想请他帮忙写一篇婚庆演讲词。”
“喂,凭凭,别装犊子了,你的粉丝来请你帮忙了。”宋蒜皮见“贾文凭”仍不动,就朝他喊了一句。
“贾文凭”(真实是黄花菜)轻轻“哦”了一声,没办法了,只好下了床,低着头朝宿舍门口走去。陶子明见戏快被戳穿了,赶紧按一下门口的开关,将灯光按灭。
“干吗关灯啊?”宋蒜皮对陶子明这个突然的举动感到十分奇怪,说。
“响、响应国家节能号召,不看书了,就把灯关掉。”陶子明紧张地说。
“说话结巴,一定有鬼。”宋蒜皮说着,漫不经心地看了“贾文凭”一眼,虽然灯已经关上,月光却打在“贾文凭”的脸上,宋蒜皮惊觉不对,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握紧打鸟棒,一个转身,噔噔噔噔,像高甲戏里的演员在骑马一样,千里加急追杀贾文凭去也。
夏问暖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贾文凭”(真实是黄花菜),心里只觉得难过又矛盾。这就是贾监狱长的儿子?他看起来跟自己的儿子好像,那么的青春,那么的纯真,那么的帅气,目光看似狡黠,却带着些许的羞怯——对于这些优点,黄花菜的同学认识了他那么久,从来也没有发现过一毫,但是,夏问暖以一个妈妈的怜爱目光来看他,却觉得他是那么的惹人喜爱,尤其是当她的儿子仙贝正在狱中。于是她开始想了,要是我的儿子不是在监牢里,也像他这样,在这个学校里快快乐乐地学习,那将是她多么美好的安慰,她不用为了他心力交瘁,也不用走上绑架的绝路!
她看着黄花菜,满心难过,犹豫不决,最后,她什么也没做,离开了思椿楼。
筱铜锤事先已经到桃花市的齐桓公园等候。贾文凭跑出了校门,沿着门口的小巷子,再沿着小巷子外的道路,穿梭在城市道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