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小事,也再简单不过。
许多年以后,林亦霖还是留着那张照片,照片上的陈路眼角眉梢都能年轻的流出清泉来。
照片后面字体秀挺,寥寥数笔。
只写着亲爱的人。
亲爱的,仿佛已经超越了所谓爱情,所谓喜欢。
那是血脉相连的人才拥有的等待沧海桑田时的无言动容。
比亲人更温热,比爱人更密切。
他可以去叫别人老公老婆,牵手,做爱,嬉笑打闹,但他再没唤过谁,亲爱的。
年后的沃尔玛真能叫上熙熙攘攘,也不知哪来这么多人,好像东西不要钱似的,飞速的清空一个又一个货架。
陈路更过分,完全美国化,拿手整排整排的往车里推,劈里啪啦的看的小林子直皱眉头,阻止他说:“你不要乱买啊。”
“我哪有乱买?”
“你看这个,我妈根本不就不会吃嘛。”
“全世界就你妈要吃东西?你不吃吗?”陈路笑笑着不理他,继续扫荡。
“我哪吃得了这么多,我又不是猪。”林亦霖站在旁边抱怨,没辙了。
“本来就应该多吃点儿,你太瘦了。”
“吃成水桶腰你就高兴了……”
“我乐意。”
“我还不乐意呢。”
两个人正一人一句的小争执,旁边挑酸奶的年轻妈妈就对她两个孩子中稍微大点的教育:“你看看这位哥哥对弟弟多好,你也要让着弟弟,好东西不可以自己吃。”
林亦霖听得头上三道黑线,差点花容色变,陈路倒很得意的弯下腰摸摸那小孩的头,用他那万人迷的笑容占便宜:“对啊,好好‘爱护’你弟弟哦。”
“恩。”小孩子点点头,没想更小的那个不见外的扒住他们的推车指着一堆五颜六色的杜蕾斯盒子奶声奶气:“妈妈,我也要吃糖。”
小林子终于崩溃,转身就走。
陈路憋住笑拉着东西追上去:“老婆,你等下我嘛。”
“真造孽……”林亦霖还没损完他,手机竟然响了起来。
平时只有陈路会打这个电话,他俩莫名其妙的对视一眼,陈路便迅速的从他牛仔裤里把电话抢过来说:“恩?你敢红杏出墙?”
说完不顾林亦霖的阻止把电话接通。
那边是个成熟的男声:“您好,是林亦霖吗?”
“对。”陈路一边推开小林子一边昧着良心说道。
“这里是协和医院,您最好现在就赶过来。”
“……好的。”陈路愣了,犹豫的答道。
林亦霖见他不对劲,好奇的问:“谁啊,怎么了?”
陈路没回答,只是挂了电话,不顾这里人多眼杂,轻轻的把林亦霖拉到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说:“有我在,你别害怕。”
林亦霖一直记得母亲去世那天是正月十五,陈路在超市拿哪了一堆自己从来没吃过的元宵让他回去煮,b城余雪未化,走在街上还是刺骨的寒冷。
赶到医院的时候,她已经走了,没见最后一面。
和父亲不同,母亲的死虽痛苦,却无比安详,躺在雪白的病床上如同沉睡的公主那般美丽。
林亦霖一直没有哭泣,但也不说话,手被陈路握得生疼,整天都没有放开。
后事是肖言帮着办的,火化那天,他的外公外婆从欧洲赶回来,两位老人抱着孩子的遗照哭的稀里哗啦,完全不见平日里高级知识分子的那种淡定与从容。
林亦霖很喜欢母亲的遗照,虽是黑白,但上面的母亲却年轻至极,一脸笑傲容灿烂,长长的头发,细弯的水眸,足以成为任何少年的遥远梦想。
他拒绝了和外婆去瑞士,因为他还是不能忘记,当成和母亲无依无靠时,他们是怎样的拒绝和冷漠,明明是血亲,却解恨似的看着妈妈遭罪。
外公外婆丰衣足食,无需自己尽孝,关系淡漠也就淡漠了,流着同样的血,却未必能想着同样的事情。
最后陪自己的,不过一盒骨灰,几束白花。
明明春天都快到了,外面的天,却还是阴沉沉的。
林亦霖进了屋子,便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脸上平静的没有什么喜怒。
热了杯可可,陈路坐在他身边,慢慢的搅温了,才把它塞进林亦霖的手里。
像被惊醒了似的,林亦霖张开眼睛,嗓子由于疲倦而微微的哑着:“我不想喝,你喝了吧。”
陈路干脆又把杯子拿过来,用勺子舀起递到他的嘴边:“听话。”
勉强喝了两口,林亦霖便摇头。
无奈的把饮料放在茶几上,陈路握住他的手安慰:“没胃口也要吃东西,你妈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明天,明天就好了。”林亦霖的眼神有点失焦:“再让我歇一歇。”
“傻老婆,我又不是要逼你,难受就哭出来,看你这样我心疼。”陈路亲亲他的脸。
林亦霖看着那双深蓝的美丽眼睛,忽然软软的笑出来:“抱我。”
陈路微怔。
林亦霖吻上他熟悉的唇角,在他的耳边轻声又说了一次:“抱我。”
说着手就拉下他的外套,伸进衬衫里暧昧的抚摸起来。
如果平时陈路根本不会等到这个时候,但这次,他却动也不动,直到林亦霖住手,推了他一下,骂道:“真没劲。”
“让我心疼死你才甘心吗?”陈路忽然抱住他,特别特别紧的拥抱,挡住了林亦霖身上所有的寒冷与恐惧,亲密的如同他们生来就是如此,从来不曾分开。
林亦霖颤抖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