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不敢。”侍卫见她声色俱厉,忙请罪道。
“那还不让开!”尘落说完便抬步向宫中走去。
侍卫们不敢再阻拦,只得为她领路。
她四处打量。
这别宫虽然荒凉了些,但不算简陋,若是能平安在此度过余生,也未尝不是好事…
邕哥哥只是囚禁他,还没有下其他的旨,应该是不想杀他,还想给他机会吧…
只要邕哥哥没下杀心,一切都还有机会改变…
她这么想着已随侍卫行到了正殿,侍卫打开锁着的大门,拱手道:“殿下请小心,属下在外面等候。”
“有劳。”尘落点了点头。
一入室内,便是一阵酒气铺面而来…
她皱了皱眉,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小心地向内室走去。
当看到宇文直鬓发凌乱地坐在地上抱着酒壶的时候,她心里不由地一惊。
她何时见过宇文直这般模样?想必因为这次失败,他受了不小的打击。
听到动静,坐在地上的人抬起了头,瞥到是她的时候,眼中染上寒意:“你来做什么?!”
尘落蹲下身子拾起脚边的酒壶放在桌案上,又将自己带来的食盒打开:“母后那么疼你,孝期还未一年,你就在这里酗酒…她若见了…”
“滚出去!”宇文直沉声打断了她。
尘落没有应声,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摆在了桌上:“这些应该都是你喜欢的菜色吧…我听人传你在这里吃得不好,所以…”
“没听到我说的吗!滚出去!”一阵风过,宇文直突然起身将她推抵在廊柱上,“我不需要人同情!”
尘落被他突来的动作弄得后背生疼,但见他此刻激动,只得咬了咬牙,语气淡淡地望着他:“我没有同情你,只是我曾答应过母后…”
“够了!”宇文直吼道,“高尘落,你懂什么?!”
尘落噤了声,似乎过了良久才道:“是呀,我不懂,我不懂你为什么要做这么愚蠢的事情!不懂你为什么会对自己的兄长出手…若是母后还在…”
“别事事提到母后!”宇文直由怒转笑,声音渐渐疯狂起来,“我为什么做?你一直被皇兄捧在手心里,当然不会明白!因为你根本就没失去过什么,没有体会到被周围人瞧不起,被周围人忽视的痛苦…”
“可他是你皇兄…”
“皇兄?呵…还真是我的好皇兄,他从小到大,把我当过弟弟吗?在他眼里,我算什么?和毗贺突比起来,我永远都是个废物!和他儿子比起来,更是无足轻重?!”
“…既然他不把我当回事,我自然要让他知道!我要报复他!向他证明自己!他可以随心所欲,不就是因为他是皇帝吗!”
“你…你真是疯了…”尘落怒道,“陛下他何时随心所欲过?何时不把你放在眼里过?…你又何尝知道他心里的苦?他…一直想好好待你这个弟弟…”
宇文直掐住了她的脖子:“你是他的女人,自然帮他说话,事到如今,你在我面前说这些有何意义?!”
“哦,对了,有个秘密不知道我告诉了你,你还会不会再这般护着他?你知道为何皇兄近几年一直在和齐国通好吗?”
宇文直嘴角邪魅的弧度渐渐放大,他看着眼前的人,鄙夷道:“你以为他是真的因为娶了你要和齐国修好吗?别傻了!皇兄再宠你又如何,他不会放弃我父亲的梦想!你可知道?本来皇兄是在修筑边城,增加防守的,可是陈国也好,齐国也好,见到此景都跟着开始增修防御。于是于翼那个家伙,知道皇兄有意东讨,就和皇兄说宇文护□□的时候虽无制胜之策,亦是因为敌之有备。与其这样,不如解边严,减戍防,继好息民,敬侍来者。两国喜于通和,懈而少备,然后出其不意,一举而山东可图!”
尘落的心一颤…
猛然回想起他每每见到齐将被杀时的心情,想起去年偷偷逃往齐国的事情…
那时,沿路的边防比想象的要松懈很多,她开始还很奇怪,今日听宇文直这么一说,才真正明白了目的…
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脑中串联起来…他近来的为政举措,那日行刺的沙门,以及刚刚宇文直所说的…
她忙摇了摇头:“邕哥哥他…不会的…”
她边说边觉得眼中晶莹闪动,险些要控制不住…
“你不相信我说的?还是不愿意相信?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难道不是也怀疑了吗?若是我这么掐死你,你或许就看不到那些事情发生,你应该感谢我帮你解脱…”宇文直加重了手下的力道。
尘落呼吸困难,本能地抬手掰着他的手。
宇文直嘲讽地一笑:“知道我现在多想掐死你吗?我想知道你死的话,皇兄会不会伤心?我是失败了,但既然我得不到他的江山,我就让他失去现在拥有的,比如你…可是若现在这么掐死你,似乎又太便宜了你们…”
“疯子!宇文直,你疯了!”
“我是疯了!”宇文直吼道,“从我决定起兵的时候便已经疯得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