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畅默了默,道:“观公言语,不是凡人,今日相见,何用隐其名位?”
宇文宪轻笑一声,并未作答。
“两军对垒,公何不敢报上姓名?”段畅追问道,周围的齐军也起了躁动。
宇文宪心里掐算着时间,静默了许久才声音洪亮道:“我是天子太弟,齐王宪。”
他说完又指着旁边的宇文纯等人道:“这位是陈王纯,这位是梁公侯莫陈芮、还有内史王谊…”
段畅早闻宇文宪名号,不敢冒进,又以言语试探,见他神态自若,料定有诈,令齐军暂且后退回军。
宇文宪见段畅鞭马而去,也下命撤军。
可刚撤退没多远,身后又想起了鼓吹之声,后方来报,齐军追来,戈甲甚锐。
他皱了皱眉,下令宇文欣、杨素等人与他分军前去救援。
齐军势大,让他有些错手不急,一时陷入苦战。
好在杨素与骁将十余人适时赶到,助他解围,又与他诱敌至汾桥,让早在那里埋伏好弓箭手的宇文庆等人可以突袭。
一时间,齐军纷纷中箭落马。
宇文宪当即与开府宇文欣各统精卒百骑冲杀回来,斩杀了齐将贺兰豹子、山褥瑰等百余人,齐军也终于后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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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璧城中,宇文邕观了遇敌之所不禁满口称赞:“孝宽当真神人,如此防御,难怪当年逼得高欢战后病亡!”
“陛下过奖了,万事自有其道,臣不过是了解齐国虚实罢了。陛下今日退避之举也是兵家神算,不仅避齐军之锋芒,惑齐军之心,也可消耗齐军的兵力和士气。”韦孝宽恭敬道,又拱手言,“臣虽老迈,但愿为陛下前驱,一马当先,拿下齐国。”
宇文邕闻言大笑起来:“有孝宽在,朕不担心拿不下齐国,但玉璧要冲,非孝宽你无以镇之,你且安心守城,及时将那些线人的汇报通知朕便是。”
韦孝宽只得领命。
“对了,齐主身边的那人,可有法控制?”宇文邕问道。
“陛下放心,若是她敢有异心,恐怕先杀她的便是齐主…”
“杀她倒不至于,那小丫头只要好好将这美人计用下去便是。如今齐人浩荡而来,也要她适时为我大周出些力了…”
“陛下,齐王殿下来了。”侍从过来禀报道。
宇文邕闻言,忙和韦孝宽迎了过去。
宇文宪见了兄长便跪地道:“皇兄,臣弟不辱使命,我军已经全部撤回。齐师退后,臣弟才引军渡汾水赶来复命。”
“辛苦你了。”宇文邕扶起他,“多亏你断后才使得诸军可以顺利退兵,如今情形如何?”
“齐主现以高阿那肱节度诸军,包围晋州,是否需要臣弟现在便派人增援?”
“不必,如今齐军新集,围攻晋州,想是不敢冒进。我等暂且回避,齐军定会掉以轻心,等到他们疲于坚城之时,我军再一举进攻,挫其锐气!”宇文邕说完,转移话题道,“你也累了,走,朕早让韦公备好了酒席,为你接风洗尘。”
几人也不再多说,回屋中入了席。
酒过半酣,侍从进来禀报说京城派人送来信件。
宇文邕接过一看,才知道尘落被关到了长门宫。
他心中忧虑,下令宇文宪率众六万营于涑水,为晋州声援,自己则连夜赶往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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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月亮清冷,尘落独自走在长门宫中,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小桃林深处。
漫步林间,她不知为何眼中酸楚…
脑中突然回荡起奇怪的画面…
有谁在这里轻盈的舞剑?又是谁在吟唱着哀伤的赋曲,惹得谁压抑地哭泣?
她折下一根树枝,挥舞起来,似乎着了魔般,口中也吟出了悲伤的赋…
等她猛然意识过来,她慌忙停下了脚步,手中的树枝掉落在地上…
她望着地上的树枝,又抬手摸了摸湿润的脸颊,迷惘渐浓…
是她吗?那个曾经在这里舞剑的人?曾经在这里吟赋的人?曾经在这里哭泣的人…她为何觉得这般熟悉又心痛?曾经又为何在这里伤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