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桌子被磨损得不成样子,漆面早已经脱落得一塌糊涂,里面包裹着的木材暴露在外,被经年的面汤菜水浸得油光锃亮。入眼的一切对于谢衣来说都非常新奇,虽然比不上飞船上先进整洁的装潢设施,但满充其中的浓浓生机和自然味道,似乎略微冲淡了他被迫离开故乡的沉重心情。

老板一边搅着汤锅一边和谢衣聊天:“看你的样子,是从北边来的吧?”

“啊……是的。”谢衣忽然有点好奇,“您怎么知道?”

“红鸾松,北边儿特产。”老板指了指粘在谢衣裤脚上的松针,“看兄台穿着,不像是囊中羞涩的人,莫非是在北边遭遇了什么不测?”

“囊中……羞涩?”

老板右手食指和拇指并拢,做了个搓钞票的手势:“就是没钱。”

“哦,也没、没什么意外,就是……跟家人走散了。”

“那是挺惨,不过你一个公子哥儿能自己从北边走过来,不说有几分本事,也绝对是福大命大。尽管放宽心,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

谢衣勉强笑笑:“……谢谢。”

老板捞起煮好的面往碗里一放,又撒上几把辣子和榨菜:“不用客气!今天咱俩遇着,可见是命定的缘分,我叫叶坤,请问兄台高姓大名?”

“谢衣。”

“是谢兄啊,”叶坤把面碗送到谢衣面前,“我觉着吧,我跟谢兄真是一见如故。谢兄现在跟家人走散,不如就先去我家,有个地方安定下来再做打算,你觉得如何?”

谢衣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叶坤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就答应啦?”

“我现在确实无处可去,难道……您只是客气一下?”

“没没没,我是诚心的。不过现在是战乱年代,像你这么信任别人的人可不多见了。”

谢衣露出疑惑的神情。

“咱们两年前就跟邻国开战啦,别说你不知道!”

谢衣连忙掩饰道:“不是不是,刚刚我在想别的事情,有点走神,您别介意。”

“我就说么,难道你从神仙洞府里出来的不成。这次是你运气好,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可得告诫你,客行在外还是别太轻信的好,回头被别有居心的人害了,就啥都来不及了。”

“是么。”谢衣淡淡一笑。

他大概再不会和能伤害他的人相见了。

乐无异瞪视着仿佛无尽头的公路,心里隐约掠过一丝不祥之感——他大概再不会和岳教授相见了。

“这可怎么办呀?那些人不会是想害咱们吧?”阿阮有些焦急,“不知道谢衣哥哥他们怎么样了,也没法联系上。”

“是啊,岳教授他们该不会也被控制了?”眼见没法夺回控制权,乐无异强行定了定神,索性放开方向盘,“禺期现在还没过来,难道是被困住了?”

夏夷则眉头紧锁地查看车厢内部,半晌直起身来:“这不是术法。”

“确实不像,”闻人羽表示赞同,“我原本以为是我经验不足,察觉不到灵力流动,现在看来果然蹊跷……那到底是什么?”

“高科技。”

“不会吧?!”乐无异扬起眉毛,“这也太夸张了,控制车就算了,难道还能控制整个镇子?!”

夏夷则回想起被击倒的绿衣人身上散发的魔气,沉默不语。

闻人羽望着窗外一成不变的景色:“无论如何,至少我们知道对方的目标是这个箱子,剩下的就只能随机应变了。”

空旷笔直的道路上,孤独的越野车头也不回地扎进了厚重如夜幕的浓云之中。

一道闪电打在阿阮眼帘上,她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破旧的古塔伫立在一望无垠的旷野中,攀附其上的藤蔓植物仿佛张牙舞爪的鬼怪,狞笑着向她张开了血盆大口。

“喵了个咪的,这什么鬼地方?!”乐无异的声音自她耳侧响起。

后排不知何时睡着的夏夷则和闻人羽也被喊醒,一时也只能满头雾水地面面相觑。

“哟哟哟哟哟烫!!!”乐无异忽然惨叫一声。

“怎么了?”

“你们看,晗光它在发热!”乐无异小心翼翼地把晗光从领子里拎出来,凄清寂静的黑暗中,玉佩幽幽地散发着融融红光。

“禺期前辈,是您回来了么?”

玉佩闪了闪,逐渐黯淡下去。

“前辈应该是累了,”夏夷则安慰乐无异,“放心,不会有事的。”

乐无异一脸凝重地点点头,闻人羽似乎有些惊讶,而阿阮则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现在怎么办?”惊讶过后的闻人羽逐渐冷静下来,“总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可总觉得那个塔怪怪的,我觉得很害怕……那里面一定特别危险。”阿阮缩在座位里,头撇向另一边,好像连看都不敢看。

“这里应该就是无厌伽蓝。”夏夷则带着手表的手凑到了前排座位中间。

朦胧微光下,藏蓝色表盘上的刻度像是坟茔间的萤火闪烁,银色的指针分别笔直地指向两个字——元煞。

“元煞?是什么?”

闻人羽摆摆手示意乐无异安静,紧接着问夏夷则:“世上元煞之地何其多,这个也不一定就是无厌伽蓝呀。”

“那些人既然对岳教授有所图谋,不会随随便便把我们送到这里来。如果他们只是想要这个箱子里的东西,大可以直接拿走,何必还要费这么大的工夫?我们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那你的意思是……他们还需要岳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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