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伦主动抓住他的手掌,把他拉近一点。
“不过这一次……我们可以共同成长!”赫伦笑着说。
他伸出手,揩去卢卡斯眼睛上的水,温柔地将金发往后拨、挂到耳后。他将视线下移,手指细细摩挲心口的家印,凹凸不平的手感通过指尖传入。
他逐渐收敛微笑,表情严肃起来。
“卢卡斯,有时候,我们可以作为朋友相处!”他郑重地说,眼睛一眨不眨。
卢卡斯紧盯着他,很久才轻轻一笑,“荣幸之至。”
……
洗过澡后,赫伦决定去一趟妓院找阿皮娜。
当然是卢卡斯为他带路。
妓院装修华丽,有许多个纱帐围成的小屋。壁画是不堪入目的行乐图,浮雕是夸张的生殖图腾。这里铺天盖地都是花瓣,走道铺就厚厚一层玫瑰,天花板垂下情趣的道具,四周响起不堪入耳的声音。
妓女将花瓣喂到嫖客嘴里,圆润的手臂拥抱他们的后背。她们衣衫薄如蝉翼,横躺在纱帐后,最隐秘的部位暴露,沉闷的空气掺杂檀香,湿热而古怪。
她们的床榻绝不洁净,可沉溺欲乐的人不会嫌弃污秽。
两人来到一间帐屋前。赫伦走了进去,看见躺在床上的阿皮娜。
阿皮娜穿着红纱,慵懒地撑着下巴,将一颗糖橄榄送入口中。她可谓丰乳肥臀,嘴唇涂得血红,长长的红指甲摩挲着肌肤。红宝石嵌满发间,脖间挂着红宝石吊坠,手链也是红宝石。她和红宝石交相辉映了;倘若没有红宝石,她的光彩就会被削弱一半。
赫伦的目光一触到阿皮娜,就被震惊了。
阿皮娜和格奈娅长得非常像,从头发丝到脚趾都像。
她简直就是堕落版的格奈娅。
她瞥见赫伦,惊艳一下,嬉笑地说:“我今天赚了呢。”
赫伦没再走近她。他本想坐到一旁的沙发上;又想了想,觉得还是站着为妙。
“我不是来享乐的,但我可以给你钱。”他把钱袋扔过去,“我听说你有个熟客叫布鲁图斯,告诉我关于他的一切。”
阿皮娜撇了撇嘴,从袋里掏出钱币撒在丰满的胸上,“他嘛……最近都来得少了。他总板着脸、不爱说话,像个内心扭曲的哑巴。他的床技很糟糕,根本不能满足我,很快就……”
“我要听的可不是这个……”赫伦打断了她,“你有没有听他提过什么遗嘱,或者是印章之类的……”
“哦,这是特属于贵族的事。”阿皮娜啧啧两声,“您觉得这种事情,布鲁图斯会跟我这个卑贱的妓女说嘛?我只是一个替身而已……”
赫伦压低眉锋,“什么替身?”
阿皮娜笑笑,从床头扯出一只发黄的内衣,在空中甩两圈,大方地展示。
那是一款过时的女式内衣,发黄皱褶,明显是使用多年了。它像一条拧得过度的干毛巾,尽管是由名贵的丝绸做成的,原本的色泽早已黯淡了。
“就是这个。”阿皮娜晃了晃,“布鲁图斯每次都要我穿上它。这上面还用银线绣着一个名字……”
她火红的指甲掠过银线的凸起,将内衣丢到赫伦脚下,“我不识字,不过我想您应该能认出来。”
赫伦蹲下来,一眼就看到那个名字。
——格奈娅。
在看到阿皮娜时,赫伦就意料到了;但他还是惊诧得吸口凉气。
“还有这个……”阿皮娜指了指发间,“这是他送我的红宝石,是我收到的礼物中最贵的一个。”
她将手链和项链悉数取下,随意地摆放在床上,“他好像很喜欢红色,不是嘛?”
她撤回手,妖媚地笑,“我就只知道这些。布鲁图斯是来泄欲的,哪会告诉我事关家族的东西。您高估了我在他心里的地位呢。”
赫伦将头撇到一边,转身就走出帐屋。
妓院的气氛实在难以忍受。两人捂着鼻子快走出来,飞快地上了马车。
雨后的清新空气,让他们呼吸得顺畅许多。
“老天爷!”赫伦坐进马车,“里面热得比庞贝火山还厉害!那些人大概是被妖魔附体了才会不顾一切!”
“您问到什么消息了吗?”卢卡斯拿起鞭子。
“一点有用的都没有!”赫伦失望地说,“无聊的倒是有一个,就是布鲁图斯对他的养母有非分之想!他简直是不知廉耻的恶魔!”
卢卡斯愣了一下,侧过脸说:“怪不得他对格奈娅那么顺从,就像她养的一条狗。”
赫伦抬眼瞧他,视线逆光。卢卡斯腰背宽厚,剪影就十分平缓。他的侧脸线条硬朗,鼻梁高挺。鼻尖汇聚着若有若无的光点,像日出时,太阳突破山阻的那一刻。
赫伦盯他一会,从车里钻出,坐到他身旁。
“卢卡斯,我说过……我是个慷慨的主人。”他凝视他的眼睛,“你可以去里面享乐,我想你应该很受欢迎。”
感情迟钝的赫伦并不知道,他的眼神和语气流露出试探的意味。
卢卡斯瞧过来,反问他:“您知道人与动物的区别在哪吗?”
“人会用火,但动物不会。”赫伦脱口而出,“这是我的教仆在我三岁时就教给我的!”
卢卡斯挑了挑眉,“这个也对,不过我还有一个答案。”
“说。”
“人只想和心爱的人做爱,而动物不会。”
卢卡斯的眼光深邃而幽沉,好象许下一个慎重的誓言;又像新教徒入教时,对神灵的雕像全身心地发愿。他的眼神十分坚定,蓝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