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人都是盲目的,只愿意看到自己愿意看到的东西。
澹台捭阖的人气在高门闺秀之间还是非常高的,一旦被发现那都是要被香囊活埋了的。许公公偷偷地上报了这些事,明帝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儿孙自有儿孙福啊。
宫中明显要比外面暖和许多,雪都积不住,澹台捭阖到了东台阶下就放手让宫奴牵走了枣红马,眼尖的早就凑了过来,等着和澹台捭阖交谈。谁不知道八贤王深得圣宠,居然连纳兰贵妃的棺材掀了都没有受罚。
禁足?那能算罚?没见人八贤王一样四处游荡嘛!
“王爷。”
“嗯。”澹台捭阖点点头就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地走了过去,他是真不耐烦跟人打太极,特别是在可以躲的时候。
“王爷。”
“嗯。”
……
按规矩太子坐在右首位,其下是几位旧王爷,最后是澹台捭阖与几位皇子。三皇子生得圆润,六皇子生得瘦削,倒像是一对反义词。
澹台捭阖面无表情地端坐在案前神游,案上山珍海味琼浆玉舞升平。
“小八,听韶公说,你的琴艺了得,不知道好不好弹一首来让父皇听听?”明帝微醺着问了一句。
澹台捭阖心情好,浅笑着应道:“父皇若是想听,儿臣随时可以。”
明帝抬手示意一旁的许公公道:“去取了那把希夷来。”
“是。”许公公应了一声便转身去了。
不到一刻钟,琴就取到了宴上,一众达官显贵都不约而同地看向这边。澹台捭阖接过希夷,翻手灵甲拨弄琴弦,清沉之声回荡在大殿中。
铜香炉上兽头狰狞,白色的烟气袅袅,八贤王面容沉静,落坐琴位。
音如流水,倾泄而出。
小门里忽然有舞女随着琴音翩翩飞舞入内,柔软的身段,飘逸的长袖,澹台捭阖抬头看了一眼,知道这大概是谁故意安排的,最有可能的就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位了。
主舞绥马尾上步摇灵动,不同于一般的舞娘,澹台捭阖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她头上的玛瑙华胜与合欢花钿是玉满堂的出品。不要问澹台捭阖怎么知道的,倾国色那个缺心眼天天念叨着就是这些胭脂水粉钗環的,他就是个傻子也知道了!
一曲罢,水袖委地,少女笑意盈然,一双明眸善睐时不时飘向那个弹琴的男子。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澹台捭阖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般收手起身,对着明帝颔首道:“父皇,儿臣弹的可还入耳?”
“好,好!”明帝拂须一笑,“这希夷放在宫中也是无用,不如就赏了你吧。”
澹台捭阖暗暗叹气着俯首谢恩,麻烦就要来了。
许公公忽然上前一步笑着说到:“诶呦,陛下,这领舞的姑娘也跳的极好,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是是是,”明帝龙颜小悦低头看向那名还俯在地上的姑娘道:“姑娘,你是哪里人士?”
那姑娘显然是个见过世面的,磕过头不卑不亢道:“启禀陛下,小女是董尚书家的嫡女董风华。”
“好好好,董尚书,你养了个好女儿啊哈哈。”澹台捭阖不知道明帝这是真醉还是假醉,但他知道,自己这回恐怕是有麻烦了。
“哪里哪里,还是八贤王这琴弹的好。”董尚书忙不迭地起身应和。
吏部尚书,正二品,掌控着朝堂上的官吏升贬,是个极肥的差事。
“不知董尚书你家千金可有婚配?”
“并无……陛下这——”董尚书迅速抬眼看向早已坐回原位装作若无其事的澹台捭阖,心里知道了是什么事。
“小八,这姑娘朕看着不错。你——”明帝的话还没说完,澹台捭阖迅雷不及掩耳地跪了出去,长跪不起。
明帝眉头一皱,斥道:“小八!你这是什么意思!”
澹台捭阖抬头回道:“父皇,儿臣天资愚钝,一心不能二用。”
“八贤王……”董风华小声地喊了一声。
澹台捭阖深吸一口气,心底道了一句对不起,继续说到:“苗疆未定,南蛮不平,东瀛有窥,匈奴异志,关外流民,本王岂敢成家!”
四下死一般寂静,谁都不敢说出来的话这回算是让澹台捭阖一股脑儿的说出来了,也不知道这八贤王是要表现自己,还是嚣张气焰。
董风华哭了出来,她觉得八贤王就是不喜欢她,这才在大庭广众之下落了自己的面子。
“……你……退下吧……”明帝仿佛一下子就老了许多岁,颓唐地坐在椅子上。
右丞忽然开口道:“八贤王如此言语,莫非是对这些问题有所对策了?”
澹台捭阖咬咬牙开口道:“不敢说成竹在胸,但是——”
澹台捭阖再拜。
“父皇,儿臣特请命下江南治水!”
明帝沉默良久,终于不辨喜怒地沉声道:“你倒是说说看你有什么办法?”
“水利兴国,逆天改脉。”澹台捭阖平静的话语在大殿里久久不能消减。
“好,你去。”
“谢父皇。”
……
好好的一场朝宴就在这样略显压抑的氛围中散去了,澹台捭阖在阶下牵过马正要上去,却不想被人给喊住了。
澹台捭阖回头一看,居然是裴朝那个家伙。
“王爷今日太过了。”裴朝垂眸行礼道,“就是真要去江南,也不必今日就说。”
澹台捭阖笑了笑:“本王又不是为了下江南而出头的。”
“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