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大驾光临,实令此地蓬筚生辉。」
他转身,对上君非凰沉稳双眸。「君先生。」
君非凰微微一笑,主动打开了草庐的门,萧令瑀也不客气,便随着他进入屋内,朱九郎搔搔头,也跟着萧令瑀的脚步走进草庐,屋子不大,但收拾得井井有条,君非凰放下手中的竹篮,转而捧上一套茶具。
「听闻端王茶艺超群,不知可有荣幸品嚐?」
「有何不可?」
虽是这样说,萧令瑀却朝着朱九郎招了招手,青年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楞了半晌才一击掌,自怀中掏出两个小罐放到桌上。话说原来这是茶叶,怪道待桐死活都要塞到他怀里,害他胸口磕得难受。
君非凰煮水时,朱九郎就靠在远远的椅子上,萧令瑀行云流水的烹茶动作他早就看到会背了,对面那个有着大片胎记的男子却看得兴味盎然,朱九郎又看向萧令瑀,不得不说他的动作确实很漂亮,彷佛连修长手指该搁在哪儿都精密计算过一般,衬得那套粗制茶具都透亮了起来,可惜又是那张死人脸,笑一笑说不准更是秀色可餐,还在胡思乱想,见萧令瑀又无声地招手唤他,直当叫狗一样!青年没好气地走了过去。「做啥?」
萧令瑀端了杯茶给他,又看看门口。「守门。」
真当他是狗啊!朱九郎冷着脸转身大步走了出去,小茶杯里的茶水没洒出半滴,而关门的声音是响了一点,但草庐也只是晃了两下依旧屹立,朱九郎坐在门前,一口喝乾还热得紧的茶,香是挺香,可就那麽一小口也喝不出什麽味道,他随手将杯子一抛,直接就在门前躺了下来,天很蓝、风很轻,反正他内力好,屋里的人说啥他听得一清二楚,可一来一往还是那套高来高去、你争我夺的戏码,他困倦地闭上眼睛,突然觉得等会儿回去应该跳得更高一些,看看萧令瑀的脸会不会吓得更红?那死人脸白里透红的样子可比暗林那群凶神恶煞的师妹要好看多了。
知道萧令瑀就在屋内,草庐旁还有萧沐非的人,朱九郎略微放松始终绷紧的警戒,初春风中昏昏欲眠,耳旁依稀还能听见萧令瑀在说话,只是每个字都飘得极远,听不清他说些什麽,但已然熟悉的语调、声音,不知为何更是磨人入梦,若非尚有三分警醒,朱九郎险些就让踏出木门的萧令瑀踩个正着!
就见原本还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青年猛地跳起,一边抹脸一边说道:「我没有睡、真的、我没有睡。」
「走吧。」没有对他的失职提出任何意见,萧令瑀只是走过他身旁,丢下这一句轻飘飘的话。
看男人神色有异,转头见屋内那姓君的仍坐在桌前品茶,朱九郎知道这场招募大概是吹了,可也不知能说什麽,只得走到萧令瑀身边,伸手就要将人再打横抱起,萧令瑀却退了一步拉开两人距离。「君非凰提点过一条没人看守的路。」
「喔……」也不知是失落还是怎的,朱九郎就跟着萧令瑀身後走,他真没听见那姓君的说啥路去了,只得让萧令瑀带路。
这一路弯弯曲曲显然是旧兽道,路面几乎都埋在草下了,萧令瑀走得有些跌跌撞撞,朱九郎实在看不过去,终是上前扶了一把。「怎麽,这事不成?」
「并非不成,只是君非凰提了条件。」
这也很正常。「什麽条件?」
「休端王妃,立他为后。」
争得薄情 十一
萧令瑀讲得一派云淡风轻,朱九郎却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啥?刚刚那个是男人没错吧?」
「是。」
「你答应了?」
「为何不答应?」草庐一见,更加深他势在必得的期望,若能得到君非凰、得到天下,一个后位压根不算什麽。
「你当真要娶他?」单是想到萧令瑀身旁站着方才那个男子……不知怎的,朱九郎心底就是一阵不舒服。
萧令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过盟约而已。」
朱九郎搔搔头,拉着他的手不自觉地更用力些。「真搞不懂你,天下有那麽好?连婚姻大事都能这样买卖?萧令瑀,你真这麽想当皇帝?」
萧令瑀静默半晌,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的手指同样用力地抓住朱九郎,青年发现了,却没有出声。「谁不想当皇帝?」
「我。」
看青年笑着指向他自己,萧令瑀竟然也跟着笑了,却不像真的开心,反是无奈怅惘。朱九郎不再说话,只静静地牵着萧令瑀走回下榻的野店,路途有些远,顾及武功不好的萧令瑀,朱九郎只得慢慢地走,月光照亮像是没有尽头的长长夜路,他以为自己会不耐烦,但萧令瑀的呼吸声与有些茫然的目光出乎意料地耐人寻味,发现男人被自己牵着後又肆无忌惮的发起呆来,朱九郎不免好笑,却也很留神地没去打扰他,不知萧令瑀究竟都在想些什麽,又或者,这男人的生命怎麽就尽是浪费在发楞上,真没别的事好做了?
朱九郎歪歪头,觉得自己永远不能搞懂萧令瑀,这广大天地明明那麽漂亮有趣,他却尽把时间花在自己小小的脑袋瓜里,而整个齐宫全都习以为常,就这麽任他耗尽昼夜、孤孤单单……
思及此,他突然大喊一声:「萧令瑀!」
空荡原野上仅有他二人独行,回荡的呼唤声之响亮莫说萧令瑀,就连他自己都有些吓到,男人转过头,微微蹙起的眉尖尽是不解。「何事?」
朱九郎难得地慌了手脚,一双灵活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