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雨化田淡淡地道:“他们要找的是我们。如果我们就此离开,那边很快就会发现事情有变,说不定反倒对他不利。”
“属下明白了。”
“明白就回去睡觉。如今这人已死,那边得到警告,近日不会再叫人来了。”
“是——”马进良躬身,雨化田自他身边经过,揶揄道:“快点进来,难道想松筋骨么?”
15隐客
翌日早间,两个行色匆匆的身影一白一黑纵马离开客栈,驰上南下官道。他们离开后,守在客栈暗处的人互相传递个眼色,各自撤散,向自己的主子复命也去。
客栈内,雨化田头天投宿的那间客房因窗子未开,阻挡了初升的阳光而显得有些昏暗。
雨化田并没有离开客栈,此时正悠哉悠哉喝着一碗普通的小米粥。面前是马进良,面无表情,脚底踩着个家伙。那人不敢大声呼救,只不时小声哀求,求雨化田饶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幻想自己能蒙混过关。见雨化田不为所动,求饶渐渐转成浓浓的恨意。
放下粗瓷碗,雨化田随手抽出锦帕抹抹嘴,扬起脸,神态怡然。
马进良脚下渐渐用力,那人立时呲牙咧嘴。
“不肯说是吗?”雨化田摇了摇头,语气带着点失望,“谁说诏狱大刑难捱。若是想折磨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不借用刑拘,西厂有的是手段。如果你喜欢,现在就可以让你每样下来尝个遍。”
那人不答,马进良脚尖横着移到他左肩胛下方一处,狠狠点了下。那人连叫的力气都使不出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却不再开口。
雨化田抬手,马进良放轻了足尖力道。
“滋味不好受是不是?”雨化田面上绽开灿烂笑容,那笑容实在美好,任谁也不会把杀人不眨眼几个字和他联系在一起。然而,就是这张笑脸的背后,是杀人不见血的手段。
“说——!”马进良沉着嗓音问道。
那人双目圆睁,瞳孔骤缩,化不开的深深恨意始终盘踞眼底深处。已经一个时辰了,这个人一个有价值的字都未吐露。他就那样恨恨的瞪着眼,恨不能把雨化田撕成碎片,恨不能把他吞吃入腹,最好连骨头渣都不要剩。他是那样的恨,以至在失手后,心知必死无疑,却仍希冀混过去,只要留得一命,便有他日卷土重来的机会。
似乎——这成了奢望。西厂和东厂没什么两样。
那人目光眼见着一点点浑浊,雨化田叹口气,抬手。马进良移开脚,那人抽搐了下,趴着再也不动了。
“督主?”
“给他吃颗药,放他走吧。”雨化田淡淡道,眼底闪着复杂的情绪。
马进良忧心忡忡,“督主,此人来历不明,不能就这样放回去。”
“不必了……”雨化田深深吸口气,“我大概知道他是谁的人了,总之不是东厂的人。吃了药,他也不会记得今天的事,放他回去。”
“督主……”马进良还要说什么,雨化田起身转向窗户竟是不想再听,马进良无奈,自怀中小瓶里倒出一颗小药丸给那人纳入口中。
那人很久后方缓过一口气,马进良蹲在一旁,在他心口处上下抚动顺气,很快那人面色渐渐恢复,只是还有些苍白,却没有了那会的灰败。马进良临起身时,在那人脸上拍了拍,透着丝无奈。
“什么都忘了也好。否则,下次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