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其实,在心底里,他还是期待着什么吧。
手指轻轻地摩挲着素描画,付珩微微自嘲,却怎样压抑不住那一丝雀跃的情绪。他盯着那一行数字,默默地记下。
翻出了抽屉里备用的电话卡,他拿下宿舍的电话,再忍不住地想要听听那个人的声音。
电话里没完没了的提示音,把他那一点的冲动几乎消耗殆尽了,只是目光触及那幅素描画,付珩顿时不再迟疑,果断地确认了按下确认键。
彼时闻徽正与宿舍里的几人聚在江南人家吃饭,包间里吵得他头疼,几个人却不依不饶地闹着,想要灌醉他。
“你们先吃着,”闻徽拿出手机对他们晃了晃,“我有电话。”
“老大,少找借口了。今天可是你生日,别扫大家的兴致了……”
推开醉晕晕的几人,闻徽按着接通键,顺手打开了包间的门走了出去:“喂,你好。”
‘……你好,我,我是付珩。’
闻徽愣了愣,刚才被人一闹也没注意看来电显示,忽然听到电话那头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嗓音,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那个,’付珩似乎很紧张,话说得极快又咬字不清,‘今天好像是你生日,祝你生日快乐啊……’
听到对方紧张慌乱的声音,闻徽无声地弯了弯唇。
江南人家只是校门口的小馆子,晚上人多吵闹,闻徽扫了一圈后,果断地拐进了男厕,把门关上拴好后,这才悠悠地开了口:“谢谢。”
电话那头的人,顿时沉默了下来。
封闭窄小的空间里,有一股刺鼻的味道。闻徽一手捂着了鼻子,一手拿着电话,也不着急说话,只静静地听着话筒里传来的轻浅呼吸。
等了半天也没听到闻徽再开口,付珩有些赧然,刚才听见那边吵闹的很,心里有些担心误了对方的事:“那……你好像在忙,我就不……”
‘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虽然闻徽的语气还是冷淡的很,付珩总觉得这个人像是在笑着,很开心的样子。
“我今天收到你的信了,”不想尴尬地僵持着,付珩绞尽脑汁地找着话题,“那画,画得很好。”
‘是吗?’闻徽的声音轻扬起,‘喜欢?’
“嗯。”付珩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含糊不清地应着声。正待再说什么,鼻间一阵瘙痒,便是打了几个喷嚏,惊得他险些摔了电话。
◎流◎岁◎未◎晚◎
原先的一点好心情被话筒那头的喷嚏声震得烟消云散,闻徽拧起眉头,语气微带不悦地问道:“你生病了?”
‘没……’付珩的声音倒是听不出异常,‘刚才淋了雨,衣服有些湿,我正要去洗澡。’
闻徽当下说道:“那就挂了电话,立马去冲个热水澡,再吃点药,以防明天真的感冒了。”
“没事的,其实衣服里面没有湿……”
付珩连忙回着话,不舍得就这样挂了电话。
闻徽眉头皱得更紧,声音冷了几分:“我挂电话了,你赶紧去洗澡,”话语顿了顿,又道,“晚点我再打给你。”说完,他就毫不犹豫地合上了手机。
卫生间的门被人从外撞开,一个男生急忙地冲进来,恨恨地瞪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闻徽:“我艹,你锁门干什么?!”
“抱歉。”闻徽说完这一声,便走了出去。
想起刚才听到的喷嚏声,他不自觉地又皱紧了眉……其实从重生来,闻徽的心里一直有个隐忧,那便是付珩的病。前世付珩,因为一直独身在外,平时有了小痛小病都习惯了扛着,也没料到,原先只是个小毛病,被发现时,已经再无法救治了。
他不是救世主,就算重生了,也一直被动地接受命运,而没想过刻意地反抗什么。若是对自己而言,付珩还像以前那样,只是个同学,或普通的朋友,他能做的,就是善意地提醒对方注意身体。若最终,付珩还像前世那样,他也只能惋惜。
然而……如今的付珩,在他心里有着不同的意义,他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死在自己的面前。
他无力拯救什么,但……至少要尽自己的所能,让那个人避免一些无妄之灾。
只是眼下,他能做的,唯有在知道付珩身体不适时,督促着对方去休息或治疗。
不过……闻徽转念一想,又心安了几分,毕竟前世的付珩原本得的不是不治之症,那么这世,他只要紧紧把握着,或许就能让付珩躲过灾难。
再者,付珩是在二十七岁的时候生的病,从时间上来说,还有将近十年。如此一想,闻徽便暂时放下了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