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别问,回答我就是。”

面对如此坚决严肃的刺客,知县大人只好无奈地摊手说道:“不就你吗?”

这回答倒是让刺客僵在原地,也不知是哪儿露馅居然让目标发现自己的意图,他一直以为知县大人只是把他当做来路不明的宵小而已。

他愣了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拍桌义正严词道:“虽然身为一个敬业的刺客,接了单必做,但我还没决定要杀你,我只是在观察!”

“是是。”知县大人敷衍地回答,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他笑得春风得意:“那观察结果呢?”

刺客觉得那笑容实在是太碍眼,他默默地摸出身上的匕首。

“别冲动,说笑呢。”知县大人连忙压着刺客抽出匕首的手,见刺客乖乖收回去,这才说道:“说正经的,半夜前来,到底所为何事?”

刺客盯着知县大人的脸瞧了半天,才说:“我只剩一天决定要不要杀你。”

“你不是已经决定了吗?”知县大人失笑地看着刺客早已收回的匕首。

“即便你平日为人正直,行事无任何差错,但这杀身之祸并非凭空而降,你必定做了什么,但我确无法查出。”刺客直视着他:“就是这点让我无法明确做出决定。”

“其实啊……”知县大人喝了口茶,抿抿嘴道:“要惹来杀人之祸非常容易,并不需要特别做些什么。”

“我查过你以往的判例,虽然过于严厉,但至少让人心服口服,至多也是招来怨言,何来杀身之祸?”

“那再之前呢?查过吗?”知县大人微笑着说。

刺客沉默了,他想起那只有短短三行的身家资料,看来关键就在那查不到的过往了。

夜深人静,知县大人一手支着头看着沉默的刺客,缓缓说道:“其实我也只算是个旁观者,但事关重大,牵连多人,无一幸免。”

“还记得前几天我带你去过的弃宅?”

刺客点点头。

“那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家。”

“妻…子?”刺客脸部微微扭曲,不为别的,只因他想起来那位想要一亲芳泽的女鬼。

可惜知县大人误会了刺客的脸部表情,他解释道:“指腹为婚,尚未下聘。”

“尊夫人可真是……活泼奔放……”

刺客说得极为婉转,但听在知县大人耳里却觉莫名奇妙,他怎会认识自己未过门的妻子?

“她……是挺活泼的。”知县大人迟疑地点点头,六岁的娃儿能多文静:“听起来你们认识?不,这不可能,她已不在人世许久。”

“不就那天……呃……那个……”刺客支支吾吾,他一会儿望天,一会儿又看向内室的床,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能直说就是那天爬上床的女鬼吗?

先说知县大人一点也不自觉撞鬼,跟他说有女鬼还得扯上半天,再者,指着人家的鼻子说你家媳妇是个女鬼也太说不过去了。

看刺客说话含糊不清,又不断游移视线,经过多方猜测后,知县大人终于恍然大悟:“你那天看到的应该是她的奶娘秋姨。”

奶娘秋姨!?

刺客这回儿眼都快瞪出来了,这位奶娘秋姨又是哪冒出来的!?

他笑道:“那时我爹常带我去她家做客,我们就在后院一块玩,秋姨也常跟我们一道,我那时长得白白胖胖的,很得人疼,秋姨最喜欢就是把我抱起来乱亲一通。”

白白胖胖?得人疼?

刺客不可思议地上下扫着知县大人,着实体验到自古名言,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啊!

“等等!”刺客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了,他突然冲过去抓着知县大人的衣襟不放:“你知道有鬼!?”

知县大人点点头,刺客风中凌乱了,想起那晚的卑屈,他把手里的衣襟又扯得更紧。

“那你还装什么漏水!鬼扯什么美女图!”想到那晚知县大人的行径很明显的就是在看笑话,这让刺客一整个怒了,他用力摇晃着手中的人吼道,什么从容什么淡定通通一边去。

知县大人被晃得有点晕,他一脸无奈地说:“这不是怕你多想会怕吗。”

“多想?明知那边有鬼还故意带我去,我们真的是去调查的吗?”刺客一脸阴沉地逼近知县大人。

“当然,我没事时常常会过去那看看,前一阵子秋姨说有人鬼鬼祟祟地跑进来,不知道在探查什么,恐怕不安好心,才会托我调查,但这是私事,不方便动用衙卫,这才带你去的。”知县大人说得一副道貌岸然、头头是道,但却略过了这调查一事,自己一人也成。

“所以是真的不是想吓我?”刺客没有忽略重点,再度阴沉地点出主题。

知县大人笑而不答。

刺客冷笑而不答,因为回答的是拳头。

在奉天知县因为自知理亏不还手的情况下,刺客痛快地把人揍了一顿,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一路神清气爽地回到京城后,终于哀伤地发现,对于为何会有人想要暗杀奉天知县一事,他根本什么都没有问出来,明天要回覆颜姑娘的答案也还没个着落,自己到底是去那边干么的?

刺客抱着头蹲在地上□□,要不再回去再问个清楚?

不,这赶路都要花上个半天,这回马儿还厩里喘着呢,况且他现在看到这人就有气,眼不见为净。

刺客甩甩头,决定去青楼敲门,不准过问买主的事,那旁敲侧击总行了吧?

☆、前朝遗事

事实证明,『天敌』一词不是空穴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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